第二天,米尺给曹羽、齐帅、念奴娇、苟牧雨、白菲菲等人打了电话,邀请他们来小楼吃晚饭,米尺负责请客,而少年负责做饭。
念奴娇捧着一大束蓝色妖姬,身上穿着一条同色系的裙子,大波浪卷上绑着天蓝色的发带,苟牧雨紧跟在念奴娇的身后,手里拎了一瓶葡萄酒,他很臭美的在头发上喷了发胶,精心打扮过的模样,像一只开屏求偶的孔雀。
齐帅提着两瓶辣椒酱,这是昨天新炸的辣椒油,按照他爸爸留下的秘方,辣椒油浓香四溢,玻璃瓶根本锁不住辣椒香,让人一闻到就想留口水;曹羽带来了漂亮的金毛狗狗“金刚”,它很乖巧的跟在主人身边,如同被父母带着走亲访友的懂事的小孩儿,大尾巴都快摇成一朵花了,但狗狗还是尽量克制着,要懂礼貌,不能给主人丢脸。
而瘦高马尾白菲菲,她带来了她自己……
少年正在厨房忙碌,今天的主菜是——火锅!
火锅底料是米尺挑选的“草原小绵羊浓汤麻辣火锅”,只靠火锅底料调味,少年觉得这样味道还是不够鲜美,他特意买了两斤羊腿肉,切成小块,然后用齐帅带来的辣椒红油,大火翻炒,等红油锁住了羊肉的表皮,将肉汁锁在内里之后,在锅里加入火锅底料和葱姜蒜,待炒出了香味,再加入刚煮沸的白开水,开大火煮二十分钟,再开小火煮二十分钟,一锅美味的羊肉汤底便出锅了。
其他人都在厨房帮助少年洗菜备菜,十几样形色不同的菜品,实在繁琐麻烦的很,火锅想要吃的爽,备菜一定累死人。
小楼里唯一清闲的人就只剩下了米尺,她正在陪大金毛玩耍,米尺把脸埋进金毛柔软蓬松的狗毛里,蹭啊蹭,散发着淡淡清香的狗子,应该是刚洗完澡,狗子好脾气的任由米尺对自己“动手动脚”。米尺掰开狗嘴,查看狗子的牙齿,洁白锋利的犬牙,预示着狗子的年轻与健康,米尺忍不住赞叹道:“好牙!这一口下去至少能咬死个把小偷~”
米尺变戏法似的,手里出现了一个嫩绿色的网球,狗子一看见球球,就再也按耐不住心里的小确幸,有些急迫的绕着米尺转圈儿。米尺的眼睛笑成了两道弯弯的月牙,她对狗子说:“想玩球球吗?”
“汪汪!”
“来,接球~”
米尺抬手将手里的球球扔出去,狗子紧跟着球球的影子蹿了出去,弄倒了餐桌旁的椅子,发出好大一声响。曹羽转头看着已经冲到墙角,正在刨墙根的狗子,斥责道:“金刚,不许胡闹,不然就把你关到房子外面去。”
狗子委屈的抬头,望着自己的主人,无辜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困惑,球球飞到墙角就不见了,它怀疑是地板吞食了它最爱的球球,所以它才刨墙根的嘛,主人为什么要骂它,好委屈,委屈的快哭了。
从身后传来的爽朗笑声吸引了狗子的注意力,米尺一边笑,一边抛着手里的网球,抛起,接住,抛起,接住……是球球诶,这只球球太调皮了,它竟然可以自己回到两脚兽的手里。狗子欢快的摇着尾巴,它跑了回去,继续围着米尺转圈儿。
白菲菲将电磁炉放置在饭桌中央,插上电源,念奴娇正在摆放碗碟,每个人的座位上都有一碗一碟一筷一勺,和一个玻璃高脚杯……
“快快快!别挡道啊。”齐帅小心翼翼的端着一锅羊肉汤底,一步一步从厨房移出来,走的格外小心谨慎,这一锅热汤要是在他这里撒了,别说是火锅吃不成,说不定能直接把他送进医院,他咽口唾沫,紧张的大喊着,把站在他前面的白菲菲吓了一跳,她赶紧拉着念奴娇跳到一旁,同时嘴里不甘示弱:“你喊什么喊啊,我们又不是听不见。”
将一锅羊肉汤底平稳放上电磁炉之后,齐帅松了一口气,才有多余的精力回嘴道:“我哪喊了,你真够夸张的。”
“我夸张?”白菲菲指着自己的鼻子,眼里燃烧着一小撮怒火,也不知道怎么了,她一看见齐帅的脸就火大,她转头问自己的好姐妹念奴娇:“阿娇,他刚才是不是吼我们,让我们别挡道?”
念奴娇有些左右为难,眨了眨桃花一样的美目,揪着白菲菲的袖子,小声说:“菲菲,别为了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吵架啦,我们去厨房把切好的菜端出来吧。”
“好吧,我懒得和他计较,咱们去端菜。”白菲菲说罢,冲着齐帅“哼”了一声,然后跟在念奴娇身后,进了厨房。
齐帅一脸莫名其妙,觉得白菲菲就是故意没事找事,便转过身,偷偷吐槽道:“果然,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老子大人不记小人过,才不和你一般见识。”说完,齐帅才觉得心情愉快了不少,然后一抬头看见不远处米尺正和大金毛开心的玩耍,便屁颠颠的跑过去,对米尺说:“老大,加我一个,我也要玩儿~”
米尺笑眯眯的回答他:“好呀,我把球扔出去,你和狗子比比脚力,看谁先抢到球。”
“老大,你让我和它比赛啊?”齐帅瘪着嘴,拿手一指傻憨憨大金毛,心里不太情愿,让他和狗赛跑,他不要面子的么。
“甭废话,预备,跑!”米尺把手里的球球扔了出去,齐帅嘴上不情愿,但身体很诚实,他和狗子几乎同时飞窜了出去,一边笑个不停,一边紧追不舍前面速度更快的狗子,结果最后还是被狗子抢先一步叼住了球球。齐帅抹掉眼角笑出的眼泪,抱住狗子就是一顿揉搓,笑骂着:“你这只小崽子,跑的倒挺快哈~”
念奴娇端着一盘白豆腐,苟牧雨跟在她后面,手里端着一大盆牛羊肉卷。
齐帅很不正经的对苟牧雨说:“喂,苟子和狗子,你俩比比看,看谁跑得更快~”
“想死吗你!”苟牧雨冲着齐帅那张格外欠揍的脸,挥了挥拳头。但米尺却眼睛一亮,这是一个好主意啊,她对着苟牧雨招招手,说道:“苟牧雨,你和狗子比一下呗~”
苟牧雨扯了扯嘴角,这些人真是够了,他可是要成为职业远动员的人,让他和狗赛跑,故意埋汰他吗?他皱起眉头,有些厌恶的说:“想都别想。”
米尺转了转眼珠子,怎么才能让苟牧雨乖乖就范呢?视线瞄到一头波浪卷发的美人儿,正用手里的筷子,将盘里的白豆腐摆出星星的造型。米尺顿时有了好主意,她喊着念奴娇的小名,说:“阿娇,你想不想看苟牧雨和狗子赛跑啊?”
念奴娇耳尖一红,这种无聊的事情,为什么要问她啊?不由得嘟着红润的小嘴,瞪了苟牧雨一眼,“让你跑你就跑呗,身为男人,就要大气一些。”
苟牧雨张了张嘴,结结巴巴的说:“我……我那个什么……”
“你什么你啊,走开啦,别挡道。”念奴娇一皱鼻子,推开苟牧雨,走进厨房继续往外拿菜。苟牧雨无奈的叹息,他这个未来的职业运动员,今天注定要沦落到和狗子赛跑了。
“屋里太多障碍物了,跑不开。”苟牧雨还想再挣扎一下。
齐帅躲在米尺后面,探出一颗看好戏的脑袋,说:“简单啊,去院子里不就行了~”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苟牧雨现在真的很想掐死齐帅……
米尺一招手,带着两个大男孩和一条金毛狗子,三人一狗来到院子里,一场别开生面的人狗赛跑即将拉开序幕。
“来,准备了,GO!”米尺将手里的网球高高抛起,形成了完美的抛物线。
金毛狗子像一根金色的箭羽,咻的飞射了出去,苟牧雨因为还沉浸在掐死齐帅的幻想中,而错过了起跑的最佳时机,骂了一句“卧槽”,苟牧雨开始认真投入这场比赛,他跑起来如风似电,誓要将整个世界甩在身后,当他跑起来时,便感觉天地都在围绕他旋转,人间的一切烦忧都在离他远去,这也是他喜欢跑步的原因。但可惜,因为错过了起跑的最佳时机,这场比赛的获胜者依旧是金毛狗子。
狗子叼着自己的战利品球球,路过失败者的时候,留下了两根金色的狗毛,落在了苟牧雨的鞋面上。他天生就有一颗不服输的心,苟牧雨一脸严肃,要求再比一次,刚才输掉的比赛只是热身罢了,苟牧雨一双锐利的眼睛里,只写了两个字,“必胜”。
米尺和齐帅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一挑眉,然后米尺转过头,笑眯眯的对苟牧雨说:“好呀,那就再比一次。来,准备了,GO!”说罢,抛出了手里的球球……
苟牧雨精准到毫秒的起跑,论冲刺时的爆发力,他不会输给任何人,以及任何狗。狗子停在原地,急得直转圈,因为球球明明还在米尺手里,狗子也是吃一堑长一智的,它不会再被骗第二次。米尺和齐帅两人捂住嘴偷笑,然后带着狗子,在苟牧雨未注意的身后,悄悄进了屋子,屋外只有苟牧雨一个人,正在与风赛跑……
冲破虚无的终点线,苟牧雨幻想着鲜花和彩带在自己头顶绽放,然后一回头,才发现自己被耍了。怒气冲冲的推开门,却看见其他人已经围着饭桌,吃起了热腾腾的羊肉火锅……
苟牧雨看一眼念奴娇旁边的座位,是空出来的,大概是特意留给他的,顿时,什么暴怒的情绪都烟消云散了,心里只剩下满满的幸福感,仿佛置身于粉红色的棉花糖里,黝黑的脸庞上挂着痴痴的笑意,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有些害羞的走过去,刚想坐下,那只幸福的椅子就被白菲菲毫不客气的霸占了。
“卧槽啊!”苟牧雨额头上青筋暴起,气死他了。但又不能对白菲菲怎么样,念奴娇可不会允许他对白菲菲说一句重话。他看见齐帅坐在念奴娇的另一边,于是快步走过去,抓住齐帅肩膀处的衣服,直接把他从座位上拎了起来。齐帅正用筷子夹着一块鲜美的羊肉,准备送入嘴里,却突然被人暴力对待,一口肉没吃到,还掉到了地上,正好被饭桌下的狗子捡了漏。
“苟崽子,你就是个王八羔子!”齐帅气哼哼的骂道。
苟牧雨危险的眯起眼睛,朝着齐帅扫了一眼,后者便蔫了吧唧的闭上了嘴,灰溜溜的走到其他空位坐下。齐帅狼吞虎咽,吃了几大口羊肉后,他才觉得心气儿顺了一点。臭苟子,仗着自己拳头硬,就只会欺负他,有本事欺负一下老大试试,屎给你打出来,齐帅在心里暗暗腹诽。
晚饭过后,苟牧雨送念奴娇和白菲菲回家,而齐帅,因为家里只剩下妈妈,他也早早回家了。曹羽带着金毛狗子,准备在小楼过一夜,他睡在少年的卧室,与米尺的房间,只相隔一条纤细的走廊。
夜深了,月光没有温度,却并不冰冷,它轻抚着沉睡的人儿和树叶上刚刚苏醒的蝉虫。
曹羽的腿压在少年的胸口,而少年的脚,直接搭在了曹羽脸上,两个人的睡姿,都不是很文雅,被子甚至掉到了地上,金毛狗子趴在上面,睡得正香。米尺轻轻推开少年卧室的门,狗子立刻警觉的抬起头,狗鼻子嗅出了熟悉的味道,它便放下了戒备,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继续趴下睡觉。
米尺手里抱着两条毯子,她无声的展开手里的毯子,分别盖在少年和曹羽的身上。但轻微的动作,还是惊醒了睡梦中的曹羽,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便看见月光下,米尺站在床边,对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此刻的少年好像坠入了一个黑暗的看不见一丝光亮的噩梦里,他拧紧眉头,浑身冒着冷汗,头无意识的摇摆着、挣扎着,好像要挣脱一张无形的滴着毒液的网。米尺轻柔的拿开了曹羽压在少年胸口的腿,然后把一只带着薄茧的手放在少年的额头。
少年在梦中被米尺手心的温度,慢慢带出了黑暗,他的呼吸渐渐平静下来,然后沉入一片带着淡香的梦境里。
米尺收回自己的手,曹羽看见她的另一只手上提着一只黑色的旅行包。米尺温柔的笑着,如月光一样迷人。曹羽一时分不清,这是在梦里,还是现实。他听见米尺小声的对他说:
“我走了,等少年醒来,麻烦你帮我告诉他一声。”
等米尺走出那片月光,彻底消失了踪影,曹羽从床上坐起来,再也没有一丝睡意。这就是现实,他知道,米尺一定会走的。
少年的梦,似真似假,他走出小楼,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四周都是迷雾,隐隐能看见黑暗中的树影。他拨开眼前的迷雾,光着脚踩着地上的石子,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穿过迷雾,就看见米尺背对着他,孤零零的站着。少年心里涌上来一阵喜悦,在少年的梦里,米尺只属于他一个人,他伸出手拍了一下米尺的肩膀,但手刚碰到米尺的肩膀,红色的血便顺着米尺的肩膀,迅速漫延,眨眼间便将米尺的白色衬衫染成了血衣,鲜血还在不断涌出,米尺垂在身侧的指尖,不断滴落红色的血珠……
少年看见,背对着他的米尺,心口的位置,变成了一个恐怖至极的血窟窿。少年想开口喊米尺的名字,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想移动自己的双脚,又发现自己完全动不了。
死亡,令人窒息的死亡,让少年坠入黑暗的看不见一丝光亮的噩梦里。直到一只手轻轻搭在了少年的额头,淡淡的清香,和熟悉的温度,让少年找回了一丝心灵的力量。他的梦变回了寻常的模样,迷雾、鲜血和背对着他的米尺,一瞬间,全消失了。
少年置身于一片月光下,头顶是斑斑驳驳的树影,风吹过,将那缕淡淡的清香,越吹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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