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抱歉,我不明白

摔倒了欸,你也不扶。

这句话尾音缭绕,一直在盛子誉的耳边回荡。乔西的声音很适合撒娇,拿腔弄调起来十分撩人。

盛子誉不敢多想,他上前,迅速俯下身。

但他没想到,自己伸出双手的动作竟会遭到对方拒绝,还是以一个真假存疑的理由:“腿没力气,你拉我一把我也站不起来。”

乔西是跪坐在地的姿势,与过来搀扶的盛子誉面对面。

“要不,你抱我吧。”说着,她展开了双臂。

“……”

盛子誉觉得这个提议有点难。

在男女之间的肢体接触中,他向来不做这种破格且无意义的举动。除非,对方是他女友。

可现在问题就是,他与乔西并不熟,连朋友都算不上。

另一面,乔西见盛子誉还不动,心里又急又囧:“好啦好啦,抱和拽一把,你自己选。”

这回,她把选择权交到了他手中。

果然,盛子誉不出所料地选择了后者,他再次递过来右手,没有说话。

见状,乔西摇摇头:“我要双手。”

盛子誉并没觉得一只手和一双手有区别,他也伸出左手,向乔西抛去等待的目光。

说时迟那时快,乔西迅速握住对方的双手,哪里有腿软的症状,直接一跃蹦到盛子誉面前。因为身高差距,盛子誉明显感觉到乔西炽热的呼吸,一点点逼近他的下巴。

那温度带着女孩刻意的撩拨,烫得他紧抿薄唇。

“你的手,力气好大。”乔西笑声温软,似微风吹拂在他热气喷腾的耳边,引人颤栗。

盛子誉不受控制地做了一个吞咽动作,男性体征明显的喉结上下滑动,配合着鬓角流下的细汗,不用多做什么就已十分性感。

要不是怕吓走他,乔西真想上去亲一口。但为了长久的幸福,她忍住了。

“腿没受伤吧?”盛子誉转换话题,不想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继续推拉。

“没事,逗你玩儿的。”

乔西拍了拍裤子上的土,坦然处之的表情仿佛刚刚的暧昧都是假的,是不存在的。

盛子誉很不喜欢她这份自如,就好像,她只是短暂的玩弄他一下。或许,她曾经,以至于现在,还在用对待他的方式对待其他男生。

他承认她很勇敢,主动要他微信,约他出来玩。但他无法确认,这是她的真心,还是一场她闲暇之际的游戏。

他的朋友们都在说,他要被富婆包养了。言下之意都一样,他们认为乔西只是拿他解解闷儿,这个劲儿过了就过了。

盛子誉自己也如此认为,所以他苦于人际交往,不知该如何表现自己的心情。

……

“你的朋友们都走了,你不一起吗?”

看着前方三三两两结队而行的大学生,乔西仰头看向盛子誉。

后者手拎着书包,用下巴指了指已黑的天色,脸上表情是一如既往的淡:“天黑了,我送你回去吧。”

说实话,他心里没有任何不轨的念头,只是单纯觉得,女孩子在晚上一个人回家不安全。

乔西当然不会拒绝此等好事,她点点头,表情十分乖巧:“谢谢哥哥。”

哥哥这个称呼在没有血缘关系的男女间是很暧昧的,但此时乔西说出来就完全没有那种歧义。相反,竟有几分幼态妹妹的口吻,是很纯洁的。

盛子誉没对此发表意见,他就是理所当然的接受了。

八点不到,乔西和盛子誉并肩走出篮球场。

晚间微风凉而不冷,是乔西最喜欢的状态。或许是因为太舒服了,她脑中的恋爱因子彻底沸腾。

“你多高啊?”乔西斜睨着路过的店面玻璃,认真比量。

盛子誉的声线听不出情绪:“一米八八。”

“啊?这么高啊。”乔西仿佛很遗憾,“我感觉我好矮,我做梦都想长过一米七。”

可惜,她卡在一米六八很多年了。虽然只有两厘米的差距,但在她心中意义非凡。

闻言,沉默许久的盛子誉终于投来明目张胆的注视,他很认真地在看,也很真挚地回答:“不矮,挺高了。”

他对女生身高没有标准,高与矮于他而言都不是问题。他看感觉,不看尺子上的刻度。

这句话一出,乔西在心中思考了很多。在她对盛子誉浅淡的了解中,她认为他是一个家教很好,性格温柔细腻的乐观男孩。

他很多次的发言,都很尊重女生。但这又明显给她印象,他不是海王,因为无论是网聊还是见面交谈,他都有一种局促的呆板感。

那不是演出来的,是他真实的不会和女生接触。看得出来,交往经验不多。

就在乔西独自经历大脑风暴时,盛子誉也在心中做了一个决定。

“乔西。”他第一次喊出她的名字。

猛然回神的乔西嗯了一声,满眼期待地看向他:“怎么了?”

盛子誉的目光尽量做到不逃避,很正式地和她对视。几秒之间,他眼底划过很多纠结或是犹豫的情绪,但这没有阻止他的理智:“要不,你以后别来找我了。”

蛤???

乔西裂了。

“我明白你的心思,但很抱歉,我现在并没考虑感情的事。早点说出来,希望不会再浪费你的时间。”

沉默许久,乔西轻轻笑了一声。

“你明白我心思?”她潋滟水眸微勾,上扬的语气似带着蛊惑:“我什么心思?”

盛子誉语塞,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乔西的直白。但话已经说出口,他没有再回旋的余地:“我这个人特别无趣,不值得花时间了解,更别提交往。”

“昂。”乔西刻意拉长了语调,一副漫不经心的语气:“大家都是成年人,我愿意。”

“……”

盛子誉嘴笨,关键时候他说不过乔西。他无奈地顶了下腮,最后所有郁闷的情绪在喉间化为一声轻哼。

他不是木头,对于乔西加他微信这件事,他当然明白其中的深层含义。

当时出于礼貌的答应,是他亲手把自己架到了这个位置上,才会面对眼下的境况。

盛子誉必须要为自己的行为举止负责到底,他想体面结束这场相识。

“你如果愿意,当然可以坚持。”他尊重每个人有不同的想法,哪怕与他的方向偏离,“反正我的态度已经告诉你了,暂时不会改变。”

“……”

苍天可鉴,她乔西小姐可从未主动追求过男人。如今第一次,竟然碰到一个榆木疙瘩般的硬茬儿。

她当然会迎难而上,她一定要拿到自己想要的。

“盛子誉。”

乔西也是第一次喊他名字,只不过与他的目的相比,她想得到的太过明显。

“是不是我这两天对你太见外了,让你产生了我在玩闹的误会。”

盛子誉:?

见他不语,乔西歪头浅笑。柔和的路灯打在她白皙的脸上,她眼底映出星星点点的璀璨。

盛子誉比她高,她此时被光影宠爱的美,他很明显就看到。只是很快,他强行别开目光。

两人已经在路边站了一会儿,虽然才八点多,但这条街上人并不多。而乔西从小就不是乖乖牌,她心里的疯点子只多不少。

“你站过来,我让你亲身体会一下我的心思。”

此话一出,乔西眼角眉梢都浮现韫色。尤其是嘴角,她笑起来,真的像极娇俏的小狐狸。

或许是夜色的渲染,或许是思考的缺失,盛子誉的理智瞬间停止了工作。他听话地走过去,像今天多次为和她说话而俯降高度一般,再次低头。

乔西一点不含糊,她左手扣着他肩膀,右手扶住他过于白皙的脖子,整个人毫不犹豫地踮起脚,温软红唇印在他微颤的下巴上。

她就是故意的,亲过去的时候用足了力气,离开时发出啵的一声。

“我的心思,不是嘴上说说。”微凉指腹缓缓摩挲着自己刚亲过的地方,乔西把双臂搭在盛子誉肩上,薄薄热气喷洒在他已然红了一圈的耳边,她的嗓音有些沙哑:“我要的是亲亲、贴贴、抱抱,你确定你明白?”

乔西知道,自己认真撩起人来,真像良家狐狸精,劲儿劲儿的。

盛子誉的耳朵特别红,乔西见了,竟鬼使神差地帮他吹了吹。殊不知,某人心中隐藏至深的无名之火烧得更旺了。

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他轻轻拉开几乎挂在他身上的乔西,尴尬地咳了一声。

随后,他一条路走到黑:“抱歉,我不明白。”

榆木疙瘩就是榆木疙瘩,乔西脸上的笑瞬间就僵了。

“行,盛子誉你真行。”乔西气得跺了下脚,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她此时的羞愤,“你就是块木头,我早晚一把火把你烧了。”

话落,她转头就走,再也不顾身后一见钟情的心上人。

盛子誉后知后觉自己可能做得有点过,而且,他不太放心一个人离开的乔西。

默默的,他跟在她身后,只想先把她安全送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