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突然发现了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的艺术。
直到美国成为一个独立的国家之时,隐藏了1500多年的古埃及艺术竟还不为世人所知。但人们还是能时不时听到有关金字塔和古神庙的传闻,这些地方由土耳其人看管,游人不能随便参观。
尽管如此,还是有少部分胆子大的游客偷偷溜了进去,这些游客出来之后,往往还会带给人们一些有关国王、鳄鱼以及木乃伊之类的荒诞故事。
与此同时,幼发拉底河与底格里斯河流域的地下宝藏也未被欧洲人所探知。《旧约全书》中曾提到过巴别塔,据那些涉足约旦河沿岸的士兵们讲述,他们亲眼见过的一座废墟的前身即是此塔。然而人们对士兵们的话不以为然,他们把这些士兵和那位神经病约翰·曼德维尔爵士联系在一起。这位爵士在1357年到1371年之间编撰了一部神话,书中说他发现了挪亚方舟的残骸。
一直到19世纪40年代,欧洲考古学家才转变态度,开始认真研究起了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上一望无际的黄沙。这一研究,人们意外地发现,现在的这片荒漠的前身竟是一片广漠而肥沃的土地,和《旧约全书》中描述的世界乐园是如此相像。
与埃及不同的是,4000多年来,这个平原上居住过很多种族,这直接导致了这个地方文物的纷繁复杂。
什么苏美尔人的马赛克,什么巴比伦人的石碑,什么迦太基人的神庙,什么赫梯人武士的石像……这里应有尽有。那么,埃及和美索不达米亚平原这两个地方,到底谁的艺术史更为古老?它们彼此之间到底谁受谁的影响?直到现在,这些问题还是一些难题,连考古学家也无法判断出个结果来。两者虽在年代上相差不大,但埃及人用石料建筑,而美索不达米亚人的建筑则用砖头砌就。因此,美索不达米亚的宫殿及神庙自然就不能和埃及人的一样保存得久远而完好。但是换一个角度,从双方对动物生活的记录手法上分析,美索不达米亚人则似乎更加好一些。
一国的艺术反映了此国的国家灵魂。埃及人性格善良淳朴,而巴比伦人和亚述人则狡猾残忍,这些在他们彼此表现人的作品中都有所表现。埃及艺术中表现出的男女气质都较为温文尔雅,而巴比伦及亚述人创作的艺术中表现出来的人则短小精悍,并且他们还很少在绘画之中表现女性。
说到这里,我们便遇到了那个每个研究艺术的人都会碰到的古老而不易解答的难题,即人的心灵与艺术之间是否有必然的联系。我不得不抱歉地说,我到现在还没发现这二者之间有这种关联。假使你去过伦敦、巴黎或者柏林的博物馆,并在其中的巴比伦和亚述室的那一部分待上半天,你就会发现那些与人的高尚情操毫不相关的精湛的技艺是那么不可思议。
可能是美索不达米亚的艺术属于王室或官方的缘故吧,所以它们要不就是服务于王朝的威权,要么就是为了满足君王的需要,所以它们也就无法表达艺术家的心灵了。
此刻,我似乎应该给你们讲讲有关美索不达米亚的历史年表,免得你们面对两河流域陆续出现的延续了数千年的艺术作品时会如堕雾里,因为这些艺术品分属于各不相同的种族。
苏美尔人于公元前4000年前定居于此,直到公元前3500年,他们依然住在这个地方。但是公元前2000年左右的时候,亚述人占领了这个地方,于是苏美尔人的国家也就消失了。这些亚述人也许是来自北部,也有可能是来自亚细亚高原,和我们的祖先一样来自同一个地方。
我在上面使用了“也许”“可能”这种模棱两可的词汇,是想到几年后的调查可能会把我所说的结论推翻。但是单纯从雕刻作品上我们可以看得出,苏美尔人和亚述人的面貌是大不相同的。我现在就几乎能够肯定,在苏美尔人之后,统治埃及的亚述人来自阿拉伯这个地区。
亚述人都留着长长的黑色毛胡子,而苏美尔人就跟罗马人及我们差不多,从不留胡子。也许他们也留过,但是当他们越来越开化之后,却让理发师给他们刮掉了。因此我们今天看见的苏美尔人的石像上也就没有了胡子。还有一个区别点是,苏美尔人的鼻子很长很直,和亚述人的鹰钩鼻完全是两回事。
公元前4000年至公元前2000年之间,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分裂为为数众多的半独立的城邦制国家,最高统治者为居住在砌有城墙的城市里的国王。北部城市叫阿卡德,南部城市叫吾勒。吾勒城是苏美尔人最重要的城市,因亚伯拉罕从此地动身出游而举世闻名。
今天,这些城邦之主的宫殿都已经荒废了,但他们自己的陵寝依然存在,且大多已被开发出来。这些陵寝中,到处都是用金银铜以及象牙珍珠等制作的工艺品,它们的工艺水平之高让人吃惊。公元前2000年之后,他们不见了踪影。而令人称奇的是,这个种族的被今人称为楔形文字的奇形怪状的文字符号,却完好地得到了保存。今人如果感兴趣,可以从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上的各种浮雕上发现这种文字。
楔形文字问世的时间与埃及象形文字问世的时间相差无几,不同之处在于埃及人书写文字的工具是毛笔,而苏美尔人则用钉子及木棍把字刻写在陶瓷及土砖之上。入侵美索不达米亚的亚述人,先征服了苏美尔人,然后又与苏美尔人融合,并且在其统治美索不达米亚的2000多年里,一直在使用苏美尔人的楔形文字。亚述人把吾勒城更名为迦太基城,于是苏美尔文明终于被阿卡德的闪族文明取而代之。
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由于土地肥沃,远近闻名,所以在公元前2000年之后,常常被垂涎不已的外族入侵。公元前2000年,在著名的汉谟拉比国王的统治之下,巴比伦由一个小小的村庄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城邦。
汉谟拉比国王之后,神秘的喜克索人占领了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他们在这里逗留不久,便去入侵埃及。一直到1580年,埃及人才把这些入侵者赶走。所以喜克索人只好退回美索不达米亚,而此时的美索不达米亚已被赫梯人所占领,他们当然会全力抵制喜克索人。于是在公元前14世纪左右,喜克索人终于被赫梯人击溃了,赫梯人成了这片土地上名副其实的统治者。
然而,赫梯人也和其他前人一样,并没有在这块土地上坚持太长的时间,便让这块土地重新落入亚述人的手中。
后来,巴比伦又死灰复燃,推翻了亚述帝国。于是新巴比伦人成了这个地方的征服者,此时四处流浪的犹太人被迫离开巴勒斯坦,来到了这里定居。于是我们便在《旧约》中看到了先知希伯来在这个地方的身影。
新巴比伦人似乎更有雄心壮志,他们发展教育和科学,把首都变成了一个强大的阵地。在此期间,新巴比伦的艺术有了长远的发展,甚至可以说在整个西亚都是首屈一指的。他们制造了各种精致美丽的瓷砖檐壁,在上面画上现实中有的以及想象中的动物。毫无疑问,这些壁画都是古代世界艺术的精品。
但是逐渐地,新巴比伦也和老巴比伦一样,渐渐衰亡。公元前4世纪的时候,当亚历山大大帝远征印度时,曾经路过巴比伦,但此时的巴比伦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然而尽管如此,巴比伦昔日的光辉仍然让亚历山大大帝震撼不已。所以他选定巴比伦为他的都城,他想以此为中心,建立一个横跨亚非欧三大洲的大帝国。然而天不遂人愿,在公元前323年6月,下令重修宫殿的计划还未落实,他便在宴会大厅里突然驾崩。此后,美索不达米亚再也没有获得独立,直到最后竟变成了罗马帝国的一部分。
即使如此,巴比伦人的艺术仍然对其他民族的艺术造成了不可估量的影响。比如犹太人立国之后修建的所罗门王庙,其实就是翻版于巴比伦人的神庙。
而所罗门并不是唯一一个去幼发拉底河河谷学习建筑的人,希腊人也去取过经,回去之后他们便把一种穹顶建房的技术传给了居住在小亚细亚的吕底亚人,而这门技术在建筑结构上是一项伟大的革新。后来吕底亚人由于逃难,来到了意大利中部一个叫伊特鲁里亚的地方,这项先进的技术也就顺理成章地传到了那里。在公元前4世纪,伊特鲁里亚被罗马人征服,于是罗马人又把他们在那里所学的技术传到了欧洲各地。于是在现代世界也就有了穹顶建筑。
有关西亚的艺术讲到这里就差不多了,然而到现在我还没提到四海为家的腓尼基人。从血统以及语言的角度观看,他们与亚述人有密切的关系。腓尼基人手艺很好,可惜他们擅长经商,缺乏艺术方面的想象力。但尽管如此,在艺术史上,他们仍然功不可没,因为他们给马赛、那不勒斯以及地中海沿岸很多城市带去了高度发达的亚细亚文明的火种。
总之,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上,为了争夺这个地方的统治权,巴比伦人、亚述人、苏美尔人、赫梯人以及其他各个种族彼此之间进行了长达几千年的战争。他们中的很多人是伟大的雕刻家,是各种精致的首饰工艺大家,是世界上首个建造了穹顶建筑的建筑大师。他们皆为他们的艺术呕心沥血,但当历史的钟声响起,他们又毫无怨言地消失在幕布的后面。
然而,时至今日,大戏仍然在上演。远处那躲在松柏丛林之中小心谨慎的牧神正轻轻奏响笛子,而缪斯正为阿波罗唱着悠扬的赞歌。奥林匹斯山的山顶白雪皑皑,而一轮太阳正缓缓上升——把希腊映照得一片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