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兵势第五

孙子说：凡是管理大部队就像管理小部队一样容易的，是因为军队编制合理有序；凡是指挥大部队作战就像指挥小部队作战那样轻松的，是因为各部队之间的通信手段使用恰当；凡是指挥三军作战，能做到即使遭遇敌军攻击也不致败亡的，是因为奇谋奇术运用得当；军队出击后，优势效果就像石头砸鸡蛋那样容易，是因为虚实结合运用得炉火纯青。

但凡对敌作战，都是正面佯攻，而以奇兵制胜。因而，那些善于出奇制胜的统帅，其战略战术既像苍茫大地一样无穷无尽，又像黄河长江一样奔腾不息。以为结束了又重新开始，就像日月的更替；以为死亡了又卷土重来，就像四季的轮转。音阶虽然只有五种，但将这五种音阶进行排列组合，其产生的美妙乐曲就会多到听不过来。颜色虽然也只有五种，但将这五种颜色进行调配或组合，其形成的缤纷绚烂就会令人目不暇接。味道不过酸甜苦辣咸五种，但将这五种味道进行调兑，其生成的美味就会享用不尽。同理，对敌作战的兵力部署也不过正与奇两种，但它们之间及其各自内部的变化却是无穷的。正与奇的相互转化，就像一个大循环一样，生生不息，层出不穷，没有人能够将其穷尽。

湍急的水流急速流动，使河床上的石头漂动起来形成态势，这是借势能形成的优势；猛禽发动突然袭击，从而捕获到猎物，这是距离短导致的结果。因此，善于指挥作战的统帅，其造成的势能更加险峻，向敌人发动攻击的距离也更加短促。所谓“势”，就像强弓硬弩拉满待发射状态；所谓“节”，就像短距离瞄准敌人后释放弓弩。一场战斗看起来混乱无序，但要在这种混战中依然做到章法有度；战场形势看起来不明朗，错综复杂，但要在这种错综复杂中做到应对自如。示敌以混乱，实则组织严密；示敌以怯懦，实则英勇无敌；示敌以弱小，实则实力强劲。军队是严整还是混乱，取决于组织的管理水平；士气是勇猛还是怯懦，取决于战场上敌我双方的态势；对抗时是强大还是弱小，取决于军队的整体实力。

因此，善于调动敌军统帅，并制造假象以迷惑敌人的，敌人必定会信从；给敌人一点甜头作为诱饵，他们必定会上当并将自己部队的薄弱环节暴露出来。用眼前的小利引诱敌人，再调动士兵以逸待劳袭击他们。所以，善于指挥作战的统帅，总是能够制造势能，不依靠人而依靠势能。依靠势能的统帅，其指挥部队作战，就像挥舞着木头和把玩着石头。木头和石头的共性，就是平放便静止不动，使其倾斜就会滚动；若形体是方的就保持静止状态，若形体是圆的就滚动向前。善于指挥作战的统帅，其制造的势能，就像转动圆石，让它从八千尺的高山之巅滚落下来，势不可当，这就是“势”的奥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