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爱情创造新的生活

第二天上午刚过十点，伯里莱茜便给考珀伍德打来了电话，并约定在他的俱乐部相见。

沿着一条专用扶梯，她来到他的房间，发现他早已迎候着她。客厅和卧室都摆放着鲜花。然而他还是不太相信这是真的，因而当她从容不迫地登上楼梯，微笑着面对他时，他略带不安地一直盯着她的脸，看是否有变化的迹象。只是在她跨过门槛，被他抱住，两人紧紧搂着时，他才感到眼前的一切不是梦幻。

“你真的来了！”他愉快而热切地说，同时仔细端详起她来。

“你认为我不会来吗？”她问道，面对他的神情她不禁有些好笑。

“哎，我怎么有绝对的把握？”他问，“我以前要求你的事情，你从未兑现过呀！”

“是的，不过你明白那是为什么。可这次却是另外一回事了。”她将红润的嘴唇凑上去。

“只要你清楚你到这儿来对我所起的影响就行了。”他兴奋地说着，“我一晚上都没有合眼，仿佛永远都不需要睡眠似的……你这珍珠似的皓齿……淡蓝色的明眸……玫瑰般的芳唇……”他陶醉般地赞美着。他亲吻着她的眼睛。“还有这满头金红色的头发！”他爱慕地捏弄着她的头发。

“简直像孩子有了新的玩具啦！”

他看到她如此聪颖灵敏，而且又那样充满深情地微笑时，一阵强烈的快感深入到了他的内心深处，于是他俯身将她抱了起来。

“弗兰克！放手！我的头发……还有你把我全身都弄乱了！”

他将她抱到隔壁的卧室。她一面笑着一面抗议，卧室的壁炉有火焰在闪烁。由于他坚决不让步，因而她也就任他剥光衣服。看着他的焦躁性急，她感到十分有趣。

直到他心满意足，恰如她描述的能神志清爽地谈谈时，已是下午很晚的时候了。他们坐在壁炉前的一张茶桌旁。她反复说她渴望留在芝加哥，可以长久和他待在一起，可他们必须将一切都安排妥当，而不致惹人注意。对此他表示同意。他狼藉的名声在当时已到极点，尤其是由于大家都知道爱琳住在纽约，倘若他与任何一位像她这样美丽的女郎双双出现，将会引来社会舆论的猛烈抨击。对此他必须尽可能地避免。

紧接着他告诉她，目前在申请延长特许证的问题上，或者说得更恰当些，如果按照当前的情形，特许证弄不到手的话，并不意味着铁路就停工，也不意味着他舍弃了他的市区铁路。建成这些铁路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股票早已卖给了成千上万的投资者。如果没有相当的法律程序，这些股票不可能从他或者他的投资人手中弄走。

“现在真正该做的，贝菲，”他亲昵地对她说，“是找位金融家或一家金融集团，或者一家公司，依据一个对大家都公平合理的价格将这些财产全部买下。此事当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或许得花上好几年工夫。事实上我相当清楚，唯有我挺身而出，并且由我私人请他们帮忙，不然就没有人自愿来到这儿买下它。他们全都明白，要管理好市内铁路，并且要有利可图，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即使我的仇人，或者哪家外地的股份公司愿意尝试经营这些铁路，也必须由法院将这一切全都加以核准才行。”

他坐在她的身边与她交谈，就好像她是某位投资者，或一个在金融圈里与他身份相同的人。虽然她对考珀伍德金融事业上的这一切实际的琐碎事务兴趣不大。但是，她却完全能感受到，他在此类事情上表现出的精神上和实际上的兴趣是多么强烈。

“嗯，有一点我是知道的，”这时她插嘴道，“那就是，你一生都决不会真正失败。你确实太聪明，太能干啦！”

“可能吧，”他被她奉承得高兴起来。“总之，这一切都需要时间。想要把这里的几条铁路脱手，也许得要几年的时间。同理，如果这样长期拖下去，可能会将我拖垮。如果我想经营别的企业，我绝对会有些放不开，因为我在这里还有责任。”他那双灰色的大眼目不转睛地对着空中看了片刻。

“现在，因为有了你，我一心想的就是，”他沉思着说，“无论如何，一定要与你一同出去游玩，旅行一段时间，我已经累得不行了。你对我比金钱更重要，具有无法估量的价值，说起来似乎十分可笑，可我突然感到我的一生已工作得太累了。”他笑了笑，抚摩着她。

伯里莱茜听着这番话，一种骄傲、自豪和真正温存的感觉立即遍布全身。

“很对，亲爱的。你就好像一部巨大的引擎或者机车，已开足马力，却又不知道开向哪里。”她边说边捏弄他的头发，抚摩他的脸。“我一直在思索你的一生，以及你迄今为止的成就。我认为你应该到国外待一段时间，譬如说去看看欧洲的情况。我看不出你在这里还能干什么。芝加哥绝对不是一个理想的地方。我认为这里非常可怕。”

“这我倒不十分认同，”考珀伍德替芝加哥辩护道，“芝加哥自然有芝加哥的好处。先前我是到这里来发财的，对此我的确没有什么可抱怨的。”

“哦，我明白，”伯里莱茜说，同时却为他对芝加哥如此辩护感到好笑，尽管他在这里的事业给他带来了很多的苦闷和烦恼。“但是……弗兰克……”她停了停，极为慎重地权衡着该怎么说，“你知道，我认为你本人比你的事业更为重要。我始终这么看。你不觉得你应该休息一下，撇下业务去游玩游玩，看看这个世界吗？或许你能找到一些可以开创的事业，譬如你可以从事一些大规模的公共建设，给你带来金钱，还有荣誉。在英国或法国，说不定有些你能承担起来的事业。我很想跟你到法国去居住。为什么不去那里给他们一些新鲜玩意儿呢？伦敦的交通局势不知道怎样，或者就像那一类的伟大事业！不管怎样，还是离开美国吧。”

他赞许地对她投以微笑。

“哦，贝菲，”他说，“同一个长着迷人的蓝眼睛、有着红宝石似的头发的人大谈生意经，好像有些不近人情。不过，你所说的都有道理。大概在下个月，或许再早一点，你跟我一起出国去，到那时，我想我能找点东西让你高兴；因为一年以前，有人为了给伦敦修建地下铁路曾与我交涉过。可那时我太忙了，没有空隙顾及别的事务。可是，现在嘛……”他轻轻地有节奏地拍着她的手。

伯里莱茜很舒心地笑着。

当她坐上考珀伍德所雇的马车，微笑而矜持地与他告别时，时间已到了傍晚。

此后不久，考珀伍德愉快而充满自信地向前大步走去。他正考虑明天如何先同他的律师商量，去拜会市长和某些市府要员，当然是为了决定用何种方法摆脱大量的股票。从那以后……从那以后……好吧，拥有伯里莱茜，他生命中最光辉的理想就真正实现了。有什么失败呢？没有失败可言哪！是伟大的爱情创造了新的生活，仅仅依靠财富是远远不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