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部分心理学(原书第2版)
- (美)理查德·C.施瓦茨 玛莎·斯威齐
- 1596字
- 2022-06-24 18:22:02
第1版前言
家庭治疗运动在一个更大的系统的背景下理解极端的个体行为,它解放了精神卫生领域,使其能够充分关注环境和关系。IFS在这一点上走得更远,它将个体的心灵视为由各种相互关联的独立实体组成的系统。IFS能激发我们的好奇心,引导我们去探索这些内在居民的动机和它们之间的相互作用,它们有自己的故事要讲。
我(理查德)将这些内在的实体称为“部分”(part),它们会为其他部分或个体着想,它们的行为并不是随意发生的,而是具有一定目的的。它们对内在系统的用心往往是好的。当我探询那些患进食障碍的年轻女性的内在时,我发现,当一个部分受到伤害时,其他部分通常会扮演保护受害者的角色,为整个系统做出牺牲。当这些起保护作用的部分的牺牲得到我们的认可时,它们会感到欣慰;当我们处理令它们忧虑的状况时,它们会明显地感觉自己变轻松了。只是,我们这些深受西方文化影响的人并不天然具备接受和感激极端保护者的态度。在小说《夜的秘密》(Night Secrets)中,托马斯·库克(Thomas Cook)笔下的主人公讲述了他内在的一个批判者的体验。
他能感觉到那个邪恶的泡沫,那个使一切都比原来更空虚的泡沫,正在他体内膨胀……它不知从哪儿冒出来,飘向他,仿佛它不需要被什么特殊的东西召唤,而是作为一个不断黑化的存在,自行占据着一个位置,咬牙切齿地指责他的生活方式。有时,他觉得每个人心里都有这样一个幽灵,但后来,当他看到一对夫妻在餐馆里笑得很开心,或一个父亲在公园里和他的女儿一起玩,甚至是一些孤独的老妇人在空空的水泥门廊上心满意足地看着报纸时,这些人会让他觉得,他们不知怎么地逃出了那个无情的批判者的魔爪,他们及时关上并拴好了门,那团阴影被甩在门外,上气不接下气,赶不上他们。(pp.161-162)
这个人物感到,他内在的批判者是一种神秘而邪恶的力量,残酷而无法掌控。然而,正如我们将在本书中阐述的那样,哪怕极度苛刻的保护者也在进行自我牺牲。如果这个人物遭遇的这个内在批判者能与我们交流,它可能会说,它只是想保护“它”(指它所保护的脆弱而年幼的部分)。如果我们问它是如何保护“它”的,它可能会说,它会让该人物感到羞耻,从而迷途知返、提升自己,这样他将来就不会受到外界的批评;它也可能会说,它会打击他的信心,这样他就不会去冒险,然后受伤。接下来,如果我们问这位批判者,它既要羞辱别人,又要使别人免遭羞辱,这是不是很讽刺,它可能会大吃一惊,瞠目结舌——因为它和它试图保护的部分一样年幼。
虽然批评者表现得那么严厉是为来访者着想,是旨在通过控制和抑制来确保安全,但这总会激起其他保护者的抵抗,其他保护者可能会通过暴食、饮酒、自伤和自杀等行为来对抗抑制。尽管主动性抑制和反应性去抑制之间不时发生的冲突会严重破坏个体的生活,但它们也成功地让受伤的部分,即来访者的脆弱之心,被他们忽略。暴食症患者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这些患者的内在生活是这样的:一方面,他们内在的批判者以令人害怕的方式迫使他们纠结于体重和外表;另一方面,反应性的对抗部分会将他们推入放纵的深渊(Catanzaro,2016)。如果我们不考虑这个背景,单独看这个批判者,我们可能会轻易地相信它代表着这个部分的核心本质,或只是挑剔父母的形象的内化。正如如果我们不考虑某个青少年的家庭环境,只单独看他的话,我们可能会粗暴地认为他就是得了进食障碍这样一种病。如果我们问这个部分“为什么要批评来访者”,它会说,它担心如果不这样做,会导致一场灾难:他会暴饮暴食,体重增加,甚至变得更不讨人喜欢;他的愤怒会让家人疏远他;他会沉溺于悲伤,独自一人瘫在床上。在这种情况下,残酷的内在批判者的存在有其合理之处。批判者试图控制一种其他部分可能没有意识到的潜在威胁。而我们可以提供的唯一可靠的帮助就是消除这一威胁。正如我们在本书中阐述的那样,IFS能引导我们深刻地理解住在来访者内在世界的批判者和其他许多部分,并为它们提供可靠的帮助——它们中的一些渴望蜕变,但陷在破坏性的极端角色中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