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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人文版的《莎士比亚全集》,目前为止仍然是一个好版本,因为别的版本都是袭用它而成,不仅没有改进,参与补译和校订的人,根本就没有资格和人文版的补译者和校订者相提并论,有的甚至连一个合格的译者都算不上;所以令人费解的是,连一篇短篇小说都翻译不出来的人,却能翻译莎士比亚的剧本,而且一旦出版了,就可以大言不惭地声称:我译过莎士比亚!有的甚至自谓莎学专家,浮名浮利滚滚而来!

人文版的最大贡献是把莎士比亚所有剧本和诗歌的译名统一了一次,而且基本上遵循了时代发展的趋势,那就是原则上按照原文的发音决定译名,例如朱生豪的《哈姆莱脱》改为《哈姆莱特》,《该撒遇弑记》改为《裘力斯·恺撒》,《麦克佩斯》改为《麦克白》,《维罗纳二士》改为《维洛纳二绅士》,《女王殉爱记》改为《安东尼与克丽奥佩特拉》,《黄金梦》改为《雅典的泰门》,《量罪记》改为《一报还一报》,《特洛埃围城记》改为《特洛伊罗斯与克瑞西达》,《血海歼仇记》改为《泰特斯·安德洛尼克斯》,《英雄叛国记》改为《克利奥兰纳斯》,《沉珠记》改为《泰尔亲王配力克里斯》,《还璧记》改为《辛白林》,其中,如果“裘力斯”改为“尤里乌斯”,“配力克里斯”改为“佩里克利斯”,这个全集的剧名就基本上到位了。

至于最要紧的校订工作,虽然吴兴华、方重和方平都是一方专家,都有上乘译作,经过校订之后,译文中的舛误和漏译现象确实有了改善;然而,校订工作是一门学问,针对不同的校对内容,首先要确定校订的尺度;这项工作由一个人来完成,如果称职的话,还可能达到一定效果,而由三个学者来完成,就很难取得一致的效果了。我在这次校补过程中发现,吴兴华是能放过就放过,尽量尊重朱译,只有《爱的徒劳》这出喜剧校改得细致,其中一两首译诗也改动了。我估计这是他开始校订的第一出戏,事后发现校改过的效果未必真好,所以就渐渐放松了尺度,补译基本是一些很明显的漏译。

如同我在小书《译事余墨》和《编译曲直》里都强调过的:如果一个编辑大言不惭地声称哪部作品翻译得很差,是他或她认真地对照原文编辑之后,书才成了精品,这种话千万别相信。一本书译文好坏,只能取决于译者。编辑的纠错只能是挂一漏万。校订一套全集的情况也基本如此,单靠校订提高质量是很有限的。至于校订朱生豪的译文,难度不仅仅是纠错,仅是校订者确定哪里算错哪里算对,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我的体会是,朱译基本上没有黑白错一说,只是他翻译的路子哪里可以放过,哪里不能放过的问题。我以为,朱生豪漏译的现象远比他故意略去或者精简的地方多。那么,谁能保证校订者就没有漏校的问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