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冤了二十多年的那件无头公案犹未昭雪,现在又多添了新的亡魂,他暗下决心,不管怎么艰苦,如何凶险,一定要将这两件震动天下的武林大案查个水落石出。
假设这两件凶案的凶手同为一人,那么他为何只拣选这三个名满天下的绝世高手作为下手的对象呢?
为名,那么凶手又为何刻意隐瞒身份?
为利,江景兰、赵子枫、裴庆元虽然名震天下,但都是两袖清风的侠义中人,压根儿无利可图。
凶手是为了什么呢?
这的确是耐人寻味,令人颇为费解。
杀人总有动机的,如果真是同一凶手,这个凶手事隔二十多年才再出现一次,那他的动机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赵飞羽在心里作出了连串的假设。
虽然凶手的动机尚未知道,但是赵飞羽隐约觉得背后藏有不可告人的惊天阴谋,于是说道:“二位道长,我有个不情之请。”
郝松子说道:“请说。”
赵飞羽说道:“我恰巧也是到杭州寻找一个人,到时我找你们去,看能否助你们一臂之力找出毒害裴真人的凶手,可以吗?”
郝松子徐大安人对望一下,点头同意。
赵飞羽说道:“还有一件事,我现在叫丁子羽,日后相见,请改称呼,不要再叫错了。”
郝松子徐大安惊愕地瞪大眼睛,接着恍然大悟,点点头。
徐大安说道:“丁少侠,我师兄的同族侄子在这里建有一座山寨,叫卧牛寨,我们打算今晚住在他那里,你去不去?”
赵飞羽摇一摇头:“我习惯了独来独往,谢谢你们的好意,那我先走一步了。”
郝松子说道:“我们掩埋好三个华山弟子的尸体就去卧牛寨,既然丁少侠不愿去,那就不勉强了,杭州再见。”
三人就此分手……
今天的天空一片灰蒙,变得阴沉沉的,与昨日的天气有点不一样,山中的薄雾凝聚着不散,似乎在暗示着今天会有什么大事情发生似的。
一个年月四十左右身穿普通百姓衣裳的中年男人站在窗前,凝望着这阴沉沉的天空。
他显得心事重重,仿如这天空一样阴沉沉的,接着重重地叹息一声。
他叹什么气呢?
“陈五啊陈五,你究竟藏在那座村子里呢?”他喃喃自语着。
他是什么人?
拱卫司的副指挥使罗晓峰。
这段日子他不在京城,悄悄离京执行任务,身在江南某一个偏僻的山区,住在小县城里的衙门里。
他开始烦躁不安,明显是在担心找不到陈五的踪影。
原来他只知道陈五所在的大概位置,并不知道准确的地址。
“罗大人,好消息,刚刚得到探子回报,已经确定陈五在那里。”一个清瘦的三十多岁的男人脚步匆匆进来,眉飞色舞说着。
他全身一震,显得激动起来,霍然回头:“什么?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个清瘦的大汉说道:“罗大人,探子已经确定陈五藏身在哪里了,距离三十里外的卧牛山上坪村,一个人独居!”
他听完不由得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终于找到他了,快,通知那些人,动手!”
话一说完,他眼中竟然有泪光。
他口中的那些人又是些什么人呢?
在这一刻,他所有压抑的情绪得到了释放,怎么不到他激动万分,这是成立拱卫司后按照他和毛骧拟好的名单第一个要缉捕的对象,他亲自招揽一队武林绝顶高手并且带队,意义非凡,只许成功,不许成败。
倘若首战失败,不仅他脸上无光,就连整个拱卫司都脸上无光,皇上对他们拱卫司期望太高了。
“皇上,小骡子不会辜负您的期望,太子,小骡子不会滥杀无辜的。”他在心里默默说道。
他谨记太子朱标的嘱咐,不会凭着手中的权力以及个人的喜恶而罔顾朝廷律法,牵连无辜。
清瘦汉子拱手抱拳说道:“祝罗大人旗开得胜!”
罗晓峰沉思一下,说道:“虽然你们这帮探子是由御林军转制过来的,武功都不错,但规定你们只干探子的事情,抓捕不属于你们的事情,你们可以撤离了,不要过多露面,暴露你们的身份。”
清瘦汉子抱拳一揖:“卑职遵命。”
罗晓峰变得满是杀气:“传我命令,出击!”
“是!”
清瘦汉子转身疾步离开。
片刻,十个人骑着快马离开小县城。
跑在前头的正是罗晓峰。
这个时候,原来锁着天空的乌云散开,露出一轮光芒万丈的朝阳,照耀人间……
早上,山里薄雾飘绕,落在草尖上的水气凝结成珠,滴落地下。
一个五十开外体格魁梧的老者背着药篓拿着小锄头走出小村子,沿着羊肠山路往山上走去。
他像是个挖药的药农。
山路不见人踪,但有鸟雀的鸣叫声,在幽静的山谷里传得很远。
他顿觉心旷神怡,连续深呼吸几下。
“陈五——!”一声娇叱从前面传过来。
低头走路的老者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鹅蛋脸柳叶眉身材高挑体态优美的十八九岁绝丽少女手中拿着寒光闪闪的宝剑杀气腾腾从一棵大树后闪出来,向着他走过来,脸上流露出仇恨的表情。
见人就亮剑,显然她就是冲着老者来。
老者停住脚步,气定神闲,捋须一笑:“姑娘,你找错人了。”
少女柳眉一挑:“陈五,当年三大反王之一诚王张士诚的手下猛将,曾连挑朱元璋麾下十三员大将,与万人敌常遇春打得天昏地暗不分胜负,可谓叱咤风云,威震敌胆,战败归隐在这里,以采药为生,偶尔为附近百姓看看跌打扭伤。”
她操着一口巴蜀口音。
老者满脸疑惑:“姑娘来自巴蜀?”
少女说道:“这又如何?”
老者捋一捋须:“冤有头,债有主,姑娘,就算我是你口中的陈五,但你我相隔千里,八竿子也打不着,我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
少女冷笑着:“不管你承不承认,你就是我要找的陈五,你是我的杀父仇人,你和我之间仇深似海,恨比天高!”
老者平静说道:“两军交战,战场相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怨不得谁,要怪的话就怪学武不精,成为别人刀下亡魂。”
少女激愤说道:“如果是战场拼杀,你杀掉我父亲,那我和母亲就认命,技不如人,该死,可惜你不是,你为了贪恋荣华富贵,竟然对自己的兄弟下黑手!”
老者慈祥一笑:“哦?报上你父亲的名号上来,看我认不认识。”
少女说道:“你终于默认自己是陈五了,正如你所说,冤有头债有主,就让你死个明白,我父亲是柳阳雁!”
老者大吃一惊,目不转睛看着少女,嘴唇颤抖:“姑娘,你确定你父亲是柳阳雁?”
“有乱认父亲的吗?纳命来!”只见寒光一闪,少女的剑已经刺了过来。
“出剑稳,有内劲,身手不错,有点儿峨眉剑派的路数,不,就是峨眉剑派的剑法,难怪姑娘一口巴蜀口音了,原来是到峨眉剑派拜师学艺去了。”老者侧身一闪,也不还手。
少女手腕一转,剑锋回旋,削到老者的颈部,这可是要害部位,割破也不得了。
老者腾身一退,又是闪过。
少女挥剑追刺着他,不容他有机会逃走。
老者在重重剑影中一边闪避一边说道:“小侄女,是谁告诉你母女俩是我杀掉你父亲的?”
他这句话已经等于亲口承认自己就是陈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