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谋划(5)

第二天一早,陆远起身赶回石家庄而陆父带着陆遥前去拜访井岳秀。

陆遥二人提着礼物进了井家。

对陆家父子的光临,井岳秀是持欢迎态度的,他这辈子信奉个道理:得地头蛇者得天下。他在地方上一贯是奉行此理的,他设置陕北自治会和参议、咨议等空衔并每月30银元收买地方势力,并允许地方编练民团充当他的打手,在他眼里陆征虽是山西外省人,可人家跑商几十年,与榆林当地的豪绅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且近来还举家搬迁到榆林,正是他拉拢的主要对象,是以见面后非常热情。

陆遥看着历史上毁誉参半的人物,不禁感慨万千,可惜井勿幕死得早,不然井岳秀也许是另外个样子。

“井司令,今日不告而来,失礼了。”陆父在前抢先向井岳秀拱手做了个揖。

“哪里,哪里,陆老弟今日拜访,我这是蓬荜生辉啊”井岳秀大笑。

陆遥瞧了下金碧辉煌的大厅,暗自撇了撇嘴。

让过座,井岳秀问道:“这位小公子是...”

“犬子陆遥。”陆征冲陆遥摆了摆手“陆遥...还不见过司令。”

“小子陆遥,见过井司令。”陆遥拜见。

“陆老弟,令郎可真是一表人才啊!”看到陆遥的样子,井岳秀想到他的弟弟,顿时心中大生好感;抢先问道“陆老弟,今日不会只是来介绍令郎与我认识的吧?”

“今日拜见司令委实是我的缘故。”陆遥抢先答道。“我在西洋进了批机器,想在榆林办厂,今日拜访司令,也是希望司令允许。”

“当然,我们办的厂子都给司令留了2成的干股,司令莫要嫌少。”陆父在旁补充。

“哦,不知陆老弟想办什么厂子啊?”井岳秀拿起茶碗喝了口,他虽是个草头王可在陕北鼓励工商业,自己也办有工厂,陆征要办厂,他也持支持态度。

“炼钢、炼铜、发电、织布、化肥、采油还有兵工火药厂。”陆遥答道,他知道在榆林这块地方,他这近百个工厂建起来遮遮掩掩是没用的,不如现在就说出来,博取井岳秀的信任。

“噗”井岳秀口中茶水喷了出来,手中茶碗往桌上一丢,骂道“姓陆的,你今日是来消遣我的?”井岳秀搞过实业,深知在当今中国搞实业是多么难,自己在榆林花了十几年就弄了几个厂子,除了皮革厂还像个样子,枪械厂不如说是修械所,一把枪都造不出来。余下的厂子也是如此。现在听陆遥一说要办那么多重工业类的工厂,第一反应就是姓陆的活腻歪了跑来消遣于他。

“司令息怒!”陆父上前按住井岳秀探向腰间手枪的手。

“司令,这是花期银行的存折,您看下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陆遥赶忙掏出存折递与井岳秀身前,他知道井岳秀常年习武,自己要慢点说不定等下父子二人就成了他手下的冤死鬼。

井岳秀看到存折上的数字,虽然还是心存疑虑,但他还是甩开陆父的手,说“好,我且再听你说说。”

三人再次入座,陆遥小心翼翼地说:“司令,我父子二人确实要在榆林办厂。而且有一部分设备已经到了太原,就差堪址设厂,机器就能运回安装,如司令不信,可派人去问太原兵工厂厂长李蒙淑,他可证明。”

井岳秀听后神色缓和下来,他与阎锡山早有勾连,两人是暗地里的同盟,他要想知道此事是不是真的,回头只要一问就知。

可他还是有疑问“说实话,我这办厂的条件与伯川那可说是天壤之别,你们父子怎么就想到在我这穷山恶水的地方办厂?”

陆父看看陆遥,陆遥朝他点了点头。“实不瞒司令,主要是因为日本人。”陆父说道。

怎么就和日本人扯上了关系?井岳秀一头雾水。

陆父接着说:“相信大帅也知道日人不久前做出的济南惨案,而小儿对我说据他判断不出十年日人将会开始全面的侵华战争。到时山西就不安全了,而陕西有着黄河天险,也许可偏安一隅。”

榆林中学前段时间搞的反帝国主义游行井岳秀是知道的,但只要不是举着打倒军阀的标语,他就不会在意。可如今听陆征一席话,第一感觉是耸人听闻。

“陆老弟你这是吓唬我来了,你要说小日本在沿海闹闹,甚至取几块租界,我是信的。至于全面侵华,他有那么大胃口?”井岳秀不信,辛亥年间他闹革命,缺乏资金时把家里的古董字画卖了给日本人(搁现在,够得上倒卖文物枪毙了)换回了造反的经费,也是见识过日本人的嘴脸的。要说日本人像以前倭乱那阵子闹会,他信。说日本人要占了中国,他不信。

井岳秀喊来奴仆把他的茶换过。

看到井岳秀不信,陆遥说道:“几年前也许不会,因为伊藤博文还在,此人是反对与中国爆发全面战争的,他主张蚕食,也就是慢慢侵吞中国,而我们最怕的就是这个(感谢安重根)。伊藤博文死后,日本政府可说是失去了大脑,现在日本内阁中主张鲸吞中国的思想逐渐占上风,要我说,接下来这几年日本人会不断开始挑衅,试探我们的底线直至全面侵华爆发。”

井岳秀虽不知谁是伊藤博文与安重根,可看到陆遥侃侃而谈的样子,忽然想起自己弟弟井勿幕,当时他也是这样与他说话。心里一暖,井勿幕虽说小他10岁,可见识却是他拍马也赶不上的,他对井勿幕也非常信服,现在换做陆遥,他不由也信了。(井岳秀这辈子也许只听他弟弟的话,怀疑是个弟控。)

井岳秀的声音不自觉低了八度“我姑且信你,可你要做的事伯川知道吗?”

“阎长官还不知,因为人多口杂,在下并未与阎长官说。”以老阎雁过拔毛的性格,进了他嘴里的能吐出来?你想多了。另外也是防着日本间谍。

井岳秀沉吟了下,他知道老阎的人品,也想通了陆遥不在山西办厂的原因。想不到陆家的人对他竟如此信任,混过江湖有草莽义气的他不禁对陆家父子大生好感。

陆遥却以为他还未信“司令,如您不信,不妨咱们打个赌。”

“哦,行啊,如何赌法?”井岳秀早年混迹江湖,好赌的习气也学了。

“咱们就赌现在到民国二十一年,日本人会不会对东北有大动作。”

“时间倒是快到了,可彩头呢?”井岳秀有点兴奋了。

“我输了,司令在厂子里的股份由2成变5成,我赢了,厂子里的管理我说了算,司令你不能派人入厂,当然,派人查账是可以的。”

“好,一言为定。我就看着你小子怎么折腾。”井岳秀拍下大腿说道。左右他都没损失还白拿两成干股。

“伯川那里,你准备如何说?”井岳秀有点担心阎XS的反应,因为他与阎XS之间他弱阎XS强,平日里陕北穷山恶水,阎XS还可与自己结为盟友,可一旦厂子办起来,阎XS会不会对此垂涎,会不会觉得他不满足这一亩三分地想对外扩张......种种都需从长计议,可他担心的种种都随陆遥一句话落了地。

“司令放心,小子还忝为太原兵工厂的顾问一职,自问在阎长官那还是说得上话的,我大哥现在准备谋求来榆林帮忙司令训练军队,且我家就是代县人。司令如果还是担心阎长官疑心,不如到时给我大哥一个护厂队的编制以宽阎长官之心。”

陆遥说那么多,井岳秀只听到一句:我家就是代县人。伯川的老乡啊。觉得事情可行的井岳秀遂说:“只要伯川没问题,我这里就没问题。”

达成协议,井岳秀招待陆家二人吃了顿饭,商定选厂址的问题后,陆家父子就请辞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