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眼睛

人有顺风顺水的命,就必定有祸不单行的运。在陈为平的高三下学期,全家期待迎接高考成绩心电图高峰的前夕,陈为平的眼睛却看不清楚了:双裸眼0.1,戴500度的近视镜也只能矫正到0.4。换句话说,陈为平的眼病生生的让眼镜成为了多余。

可能是用眼过度,也可能是用眼不卫生,当然,陈为平没敢给家里说是为了避免自己做题困乏,自己给眼睛里滴风油精可能是主因。多年后,陈为平告诉老婆自己的判断,娘家东北的媳妇骂陈为平:似不似傻?!

陈有福带着儿子去县医院,医生说是眼角膜有问题,需要矫正,县里没有这方面的仪器,需要到市里才能配什么镜才有可能好转。爷俩坐长途车到市里,按医生写字条的地址寻到了一个商业大厦,就是个普通配眼镜的店。说明来意,老板开价500多,是陈为平爸妈一个月的工资总和,陈有福再三对比了医生留的地址和眼镜名称后,当场买下。

带了高价的眼镜后数周,陈为平眼睛并没有如期的放光。周慧兰习惯的埋怨了几句,陈有福也只叹气,显然,被县医院忽悠了。

某日,听一个老街坊说,省城的医院先进,他的白内障手术在那做的,又快又好。爷俩各自请了一天假,坐上了经人介绍的去省城送货的卡车,一早又出发了。

那是1997年,陈为平第一次看见了省会的样子。路宽,人多,车多;公交车居然是两节的,上面还挂着电线;红绿灯一个接着一个。这和老家的“灯不明、路不平、一个红灯管全城”明显不同。站在省医院所在的十字路口,陈为平抬头看省会的高楼大厦,居然20多层高(10年后,陈为平居然在这其中的一个楼的16层还工作了半年),咋爬上去的?

省医院的专家说可能是遗传问题,让换个角膜,也就是角膜移植。只是需要等,因为角膜捐献的人太少,而需要的人很多,要排队,估计需要排两三年。再问手术费价格,14万亦或40万?没听清楚,就是听清了也不是陈有福能考虑的计量单位了,也不用再打听了。

揣着诊断书,爷俩回到省城长途汽车站,买了返城票。在车站的早点路边摊,陈有福问儿子:

“饿不饿?”

“不饿。”

“别怕,没事,你这就是看书多了累的,肯定能治好。”

“爸,没事,还能看见字,不耽误七月份高考。”

陈有福还是买了一屉包子,坐下来,慢悠悠的,一口一口的,吃那小小的包子,吃了好久。老爸的神情和脸色,铭刻于陈为平的脑中,以至于后来陈为平到省城安家和工作,每次经过那个汽车站(后来被拆),都能心中重现老爸当时的焦灼和无奈。也许自己本不该来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