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有感恩陈贵私放李锦绣

柳夏知道自己不照做的下场,他被逼无奈,狠心闭上眼睛颤抖着手将白刀子拌着赵振庭杀猪一样的嚎叫声送进了赵振庭的胸腔里。

一直到剁掉对方的手指的时候,柳夏的手几乎握不住刀子了,他看见什么都是一片猩红,反而倒不觉得害怕了。

只是在旁人看起来可不是这样,马明起依稀只能看见柳夏疯了一样地狠狠剁着赵振庭的手指,嘴里还不断地念念有词。

疯了,彻底疯了,柳夏在这种高压下神经已经彻底地被破坏掉了。

陈贵随意从地上把马明起和赵振庭的手指头捡起来,漫不经心从自己的粗布衣裳里掏出两块手绢给仔仔细细裹上。

他把两个被手绢裹上还在不断往外渗着血水的手指头扔给土匪头子,沾到手指头上的血被他毫不在意地抹到了身上:“把这玩意儿给赵家和马家送过去。”

土匪头子照办,又问陈贵:“赵振庭已经被杀死了,可这马明起和柳夏……?”

陈贵看向在地上装死的马明起,眼睛里闪过一丝冷光:“马家少爷尊贵,那就干脆做成人彘算了。”

做完这一切,陈贵挥挥手,让土匪照着意思去办,而他则要了一匹快马,向宁波府的方向赶了回去。

半天时间,陈贵已经到了宁波府,他没有返回陈家,而是找了一个中转的客栈作掩护,换了一身衣服之后,才悄无声息地回到陈家,来到陈廷恩身边。

“三家的生意已经办妥了,李锦绣我没有处理,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身边有个什么共产党,我不能擅自决断,所以,回来问问老爷。”之前彪悍的土匪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神态安静的老仆,此时此刻陈贵站在陈廷恩身边,等着陈廷恩的处置。

“共产党?”陈廷恩皱了皱眉头,这倒是个麻烦,现在报纸上天天党国党国的,共匪要是和陈家有了联系肯定是个麻烦事。

可是稍后想了想,陈廷恩觉得,即便是共匪,找个地方杀了埋了,也未必会有人知道,到时候,一切推给柳家……,想到这里,陈廷恩挥挥手让陈贵下去,这就算是默许了自己对李锦绣两人的处置。

“老爷,我明白了,我会处理干净,只不过这是我为陈家做的最后一单了,接完这一单,我欠陈家的东西就还清了。”陈贵耐心仔细地说完,转身从向门口走去。

从陈廷恩书房里出来之后,陈贵迅速追向李锦绣的方向。心中则对李锦绣感到惋惜,作为陈家人,他是知道李锦绣的来龙去脉的,虽然他是杀人如麻的大盗,但对于杀死一个无辜的女人还是心存一些顾忌,但是,他欠陈家的,当初因为盗了宫廷的宝贝,他被人追杀到宁波,是陈廷恩收留了他,并且给他娶了个女人,留了一条根,他发誓要还了这个人情,所以,只好对不起李锦绣了。

而此时,李锦绣并不知道,危险再一次临近,此时的她带着赵眉山一路下山之后找到了一个农舍休息。

她用身上最后一点钗环当做在农舍住宿的钱,又找主人家要了伤药和烈酒,帮助赵眉山换洗伤口。

看到两人的打扮,农舍的大妈虽然没什么见识,但也知道两人很可能是城里出来的小夫妻,加上又有钱赚,自然乐的将家租给两人,至于她自己,随便找个地方安身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所以,在满足了两人的要求之后,她忙不迭地带着包袱离开家,临走时,还特意帮两人关上了院子门,至于怀里的那点钗环,更是攥的紧紧地,生怕两人反悔。

打发了农妇,李锦绣开始帮助赵眉山治伤。

虽然她没这方面的经验,但想着以前目前给父亲治疗被打手打伤的步骤,倒也弄的有板有眼。

赵眉山被李锦绣用浸上烈酒的白布擦拭身体,碰到伤口的时候闷哼一声睁开眼睛,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个不断忙碌的小女人。

“锦绣姑娘,你不应该和我走的这么近的,你救了我已经是对赵眉山最大的恩情了,我是共产党,会连累你的。”此时此刻,赵眉山已经不奢望自己能活下去了,所以自然也没有隐瞒的意思。

李锦绣手中的动作一点都不怠慢,听了赵眉山的话也只是一笑:“大家都是苦命的人,既然锦绣能碰见您,那就是互相纠缠的缘分,没必要放在心上。

一个女人家都这样说了,赵眉山一个大老爷们也不好再磨磨叽叽,索性随着李锦绣去了。

李锦绣把赵眉山照顾得服服帖帖,丝毫挑不出错来,甚至毫不避讳地帮助赵眉山上厕所。

农舍的厕所就是门后的牛圈,那牛圈是个空的,人家就在这里解决方便问题。李锦绣还没觉得有什么,赵眉山就先害臊了,死活不让李锦绣跟着进去,只让李锦绣等在屋里。

李锦绣无奈,只能答应,也不知道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害臊的。

牛圈里,赵眉山方便完却发现石头上因为常年接触尿渍粪便,竟然结了一层厚厚的硝,想到之前李锦绣点燃柴火时的不便,赵眉山随手刮下硝石小心放在怀里,想着一会帮助李锦绣点燃柴火用,他左右看看李锦绣没有过来,悄悄用指甲从石头上将硝刮下来,用破布裹了,收藏在怀里。

李锦绣自然不知道他的想法,在忙碌完之后,将他搀回到厨房,准备烧点热水帮助他擦拭身体和血渍,而就在此时,陈贵却忽然而至。

李锦绣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见陈贵,之前他放过了两人,这次却看着是铁了心过来杀人的。

赵眉山身上的伤虽然暂时稳定下来,但是面对身手了得的陈贵,还是毫无招架之力。

李锦绣知道这下无论如何自己和赵眉山都要死在这里了,她满脑子浆糊也想不出来什么主意,但是能拖一点就拖一点,苦笑着跟陈贵说:“大侠,也不知道你叫什么,总归让我和赵大哥再吃一顿饱饭,你也留在这里,我一块做着,只求你下手给个痛快。”

陈贵知道这两人一个小寡妇一个半吊子不能对自己有什么威胁,再来他也有点同情这小寡妇,索性就答应了李锦绣的提议。

李锦绣手脚麻利,很快就做好了三个人的饭。桌上一阵沉闷,李锦绣一直偷偷关注着陈贵,却不小心看到了陈贵衣服上的破洞。

李锦绣放下筷子,主动说:“大侠,我看你胳膊上的衣服漏了个洞,我这里有针线,给你补上罢?”

陈贵看也不看李锦绣一眼,他知道这小寡妇心里打的什么主意,继续扒拉着嘴里的饭含糊不清地说:“就算你补好了,我也不可能会放过你们。”

李锦绣皱眉:“左右您都是冲着锦绣来的,和赵大哥也没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不能放了赵大哥呢?”

陈贵没想到这小寡妇都要死了竟然还在为别人求情,放下筷子解释:“我本来可以不杀这个男人,但是一个男人被女人帮助逃命本身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看你俩关系这样好,杀了你一个我也过意不去,你对他有恩,倒不如一起杀了做对鸳鸯,黄泉路上也不孤单。”

听到陈贵的话,赵眉山却忽然笑了起来,看到他笑,陈贵却一脸意外。

“你笑什么?”

“如果我有能力杀你了,可我并没有动手,这算什么?”赵眉山也没遮掩,索性直接了当地问道。

“杀我?你要是可以动手,你早动手了,还至于磨蹭到现在?”陈贵冷笑着反问道。

“你取人性命,没有一点负担,却也不是什么大侠,不过是屠夫而已。”赵眉山言外之意,自然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但却听的陈贵哈哈大笑。

“你身手不错,可惜受了重伤,可即便学了一点三脚猫功夫,就你这样的,还想跟我动手?笑话,哈哈!”陈贵笑着看向赵眉山,手里的尖刀已经反手而出,准备一言不合就解决了赵眉山。

听到他的话,赵眉山却不言语,而是随意从怀里掏出一个葫芦,那是从农户的厨房里拿出来的。

里面是帮助李锦绣烧火时留下的草炭和他收集的硝,混合起来的东西被赵眉山点燃从敞开屋门的屋子里扔出去,陈贵目睹这一切,却不以为意,但就在他认为赵眉山在故弄玄虚的时候,骤然的一声爆炸,却忽然响起,巨大的气浪震的窗户破裂,甚至让离窗户甚近的陈贵被炸的一个趔趄。

这是什么鬼东西!威力竟然这么大!

“火药,您既然担的起一个侠义的名声,自然也明白,如果这东西刚刚被我点燃,那么我们两个将死之人拖上你到也是不亏,这样,算不算我们能杀你,却没有动手呢?”看着陈贵,赵眉山冷笑着问道。之前的一幕幕他已经看到了,陈贵对待李锦绣的态度,显然也是有点迟疑,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杀李锦绣,但足以说明李锦绣不该被杀,既然如此,索性给对方增加一点心理负担,说不定可以为两人增加一点活下去的筹码。

至于那点硝石配置的火药,左不过是一些唬人的玩意,即便是真当着陈贵的面点燃爆炸,最多也只是轻伤而已,断断要不得对方的性命,与其这样,倒不如赌一下。

赵眉山说完这一切,就死盯着陈贵,而对面,陈贵思索了片刻,再抬头的时候却出乎意料地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放过你们,只不过我必须要拿走这小寡妇身上的一样东西,有人给了我钱对我有恩,我必须要报答他。”陈贵看了一眼依然站在旁边想要为他缝衣服的李锦绣,淡淡地说道。

从没想过,杀身之祸竟然能如此解决的李锦绣自然不会迟疑,连忙从怀里将贴身的手帕递给陈贵,陈贵也不迟疑,径自起身抹了抹嘴,朝两人一拱手,随后朝外就走。

“从这里走出去以后就永远不要回来了,小寡妇,带着你的小情人哥哥远走高飞吧。”

陈贵说完,快步走到门外,跳上马,风一样离开。

一直到目送陈贵离开之后,赵眉山才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也晕了过去,他的伤口因为刚才动作过大又裂开了,只是一直强撑着没有表现出来。

“锦绣姑娘,我只是唬住了他,趁着那人没反应过来你赶紧走!”赵眉山说完,整个人晕了过去,看着晕倒的赵眉山,李锦绣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离开,而是用力搀扶着对方走到床边,为他整理了伤口之后,顺势坐在床边,帮助他缝起衣服。

而李锦绣不知道的是,尚未走远的陈贵一直在窗外偷偷注视着两人,一直看着李锦绣良久,才最终决断地转身离开。

远离农庄的山坡上,车夫老程局促地站在那里,一旁,陈贵负手而立。

寒光一闪,陈贵一把锃亮的剑悄然对准了老程的喉咙:“老程,你也在陈家待了这么多年了,老爷的脾气你不会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便不用我再教你了?”

车夫老程“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他自己能够活下来都是万幸了:“我晓得了。”

“既然是晓得了,那你就回去吧,只说路上丢了少奶奶,其他的一概不知。”陈贵自然知道老程是个老实人,索性也没有想要结果他的性命,在嘱咐了两句之后,就飘然离开。

老程目送陈贵离开,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然后赶着他的马车向宁波府的方向走去。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的宁波府已经彻底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