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还说你不是道友?

宁川冷静地站住,然后转回头来,“有事?”

陆纺满脸堆笑,搓着手掌,“那个……这位道友,我看你有些面熟啊,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宁川冷声道:“第一,你认错人了,我们不认识。第二,我也不是你的什么道友。”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却突然发现自己的两个小腿,像灌了铅一般,无比沉重。

危机时刻,宁川果断动用卡牌能力。

致幻!

陆纺眼中,被他用道术定住双腿的男人,突然挣脱了束缚,转身就跑。

他也下意识就要抬腿去追,忽然又站住,晃了晃脑袋,将眼前的幻象驱散。

陆纺指着仍站在原地的宁川,满脸兴奋之色,“还说你不是道友?”

宁川也知道现在情况紧急,必须出全力才有逃脱的可能。

一股股源力从他的心脏中溢出,然后顺着经脉快速流入两只小腿。

这一招果然有用,原本沉重如两个铁旮瘩的小腿,顿时一轻。

宁川之前的佩刀,就是彼得罗夫赠的那一把,被武秋风的“三重山”劈碎,所以现在身上并没有携带兵器。

武秋风的那把大刀他倒是留下来了,不过这次来盛天办,怕被有心之人认出来,所以就把刀留在了车里。

此时他只能仗着一双拳头,和陆纺对战。

他不是不想跑,而是知道跑不了。当年这个陆纺,就跟个狗皮膏药一样,缠着他们一伙不放。

所以现在已是三阶异者的宁川,决定用拳头说话,顺便也试探试探这位陆道长的真实实力。

在当年那段故事中,陆纺就展现出了一些神奇的法术,虽然周解和司马诞坚持认为都是些江湖手段,但宁川却不这么想。

这个陆纺,十分诡异。

宁川朝着陆纺快速前冲,源力包裹在拳头上,与空气摩擦之间,隐隐发出一阵爆裂之音。

就在拳头即将轰在陆纺那张俊脸上时,他突然往后一仰,然后贴着地皮向后滑行,就像是在拍古装电视剧,背后吊着一个无形的威亚,十分潇洒。

但宁川可不想让自己这一拳落空,他继续向前猛冲,这一拳虽然够不到陆纺的面门了,但至少也要擂在他的肚子上。

结果这饱含源力的一拳,也确实没有落空,结实闷在了陆纺的肚子上。

一击得手,宁川却没有表现出应有的兴奋之情,反而皱起了眉头。这一拳凿下去,软绵绵的,就像是打在了一团棉花上,毫无力道反馈。

陆纺就像是一张随风飞舞的纸片,轻飘飘地落在远处,笑看着宁川。

“这位道友好大的火气,贫道不过是想跟你聊聊天,何至于此啊……”

宁川记忆中的陆纺,可是个难缠角色,要是不把他打服了,那必然会蹬鼻子上脸,招来更多麻烦。

于是他也就不再开口,身子一沉,再度朝着陆纺冲去。

年轻道士顿时也有点急了,心想这人怎么油盐不进,只知道喊打喊杀呢?

他伸手入怀,掏出了一沓黄纸符箓来。

宁川眼神一凝,这一沓符纸带给他强烈的危机感。

预知!

现在不是吝惜精神力的时候,宁川必须动用一切可用的手段,战胜陆纺,从这里安全抽身。

他看到,那一张张黄色纸符,就像一颗颗子弹一样,在陆纺弹指之间,朝自己激射而来,打在身上,就牢牢粘在了上面,浑身上下都仿佛石化了一般,无法动弹。

这是定身符!

宁川心下一惊,赶紧扭动正在前冲的身体,力求避开这些黄符。

符纸射来,提前预知的宁川左闪右避,堪堪躲开。

陆纺愈发兴奋,喊叫道:“还说你不是道友?”

说完,他伸出右掌,虚空一抓,那些被宁川躲过的符纸,有两张立在了空中,然后又倒飞了回来,贴在他的身上。

这两张符纸,一张贴在了左侧肩膀上,顿时整条左臂,都变得一片麻木,失去了知觉。

另一张则粘在了宁川的右侧大腿根,让他直接单膝跪地,想站都站不起来。

“这个臭道士!”宁川心中怒骂,赶紧伸手去扯那两道符。

结果还没等他的手碰到符纸,顿时又有几张激射而来,贴在他周身各处。

至此,宁川浑身上下都被陆纺的定身符制住,连一根手指头都动弹不得。

陆纺拍了拍手,笑呵呵地看着像烂泥一般瘫在地上的宁川,轻轻一抬手,对方就像是个牵线木偶一般,自行站起。

这种身不由己的无力感,让宁川倍感屈辱,他怒视着陆纺,抿着嘴不说话。

“这位道友,不要火气这么大嘛,我就是想问问你,贵姓啊?”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王铁军!”

“不对,你骗我。”陆纺淡然道。

“老子就是王铁军,王铁军就是我,要杀要剐随便你,但就一句话,老子不认识你,你个装神弄鬼的小人。”

陆纺冷笑一声,然后伸手入怀,掏出一把短匕。

这支匕首造型十分别致,刀柄和刀鞘是由一整块细木头雕刻而成,轻轻一抽,木头从中间分开,露出里面闪烁着寒芒的刀身。

“哎哎哎?你要干什么你?”

“你不是说要杀要剐随便吗?”

宁川看着朝自己冷笑走来的陆纺,顿时心底生寒,心想自己怎么就撞上了这个神经病。

“我说,咱们两个没有仇吧?你干嘛非抓着我不放啊?”

陆纺嘿嘿一笑,“当然没仇,不但没仇,还十分有缘呢。贫道此来,就是为了有缘人而来,现在我想,我是找到了。”

“既然咱们这么有缘,那你先把我放开,咱们再好好聊一聊缘分。”

陆纺此时已走到宁川身前,笑容诡异,用那冰凉的刀身在他脸上拍了两下,“这张脸的下面,藏着怎样的秘密呢?”

“你他娘的变态是不是?来来来,给我来一刀痛快的。”宁川怒骂道。

这时陆纺忽然变了脸色,冷峻地盯着宁川的双眼,然后一字一顿开口:“卡牌,就在你体内,对吧?”

宁川脑袋轰的一下,他彻底明白了,在这里遇到陆纺,根本就不是什么巧合,人家就是来找他,来找先知牌的!

但这个时候,宁川又怎么能直接承认?他梗着脖子道:“什么卡牌?扑克牌?我可不是赌棍,想耍钱你可以去三刀酒吧。”

“三刀酒吧啊,我去过那里。我在那儿还碰到了一个人,也是与他擦肩而过,却让我心血来潮。后来我打听到了,那是个赏金猎人,名叫江潮,消失了有一段时间。你认识这个人吗?”陆纺似笑非笑地说道。

宁川感觉到,在陆纺面前,自己距离彻底暴露身份只不过是一线之间了,甚至有可能,已经暴露了。

“不认识。”

“是不认识?还是不想告诉我实话?还是……你们本就是一起的,或者,你们根本就是一个人?”

陆纺十分满意眼前这个人的面部表情,他知道,自己这一趟远行,终于是有所收获了。

“老子就是王铁军,爱咋咋地。”

陆纺笑呵呵的不再开口,将那支匕首抵在宁川的胸口,然后开始一点点往里送。

这支匕首远比外表看起来还要锋利的多,也没见陆纺如何使劲,就轻松划破了宁川的外套,一点点向更深处探去。

一阵刺痛从胸口处传来,宁川知道,刀尖已经刺破了他的肌肤。

虽然此时他彻底失去了身体的控制能力,连体内的源力都无法操控,但仍然紧闭着嘴,不求情不讨饶。

他不信这个诡异的臭道士,能就这么一刀剜了他的心。

果然,在刀尖刺入宁川皮肤半公分后,就不再前进了。

陆纺嘿嘿笑着,“还真是够硬啊,你越来越像我那位老朋友了。”

话音刚落,他持刀的右手猛地向上一挑,就将宁川的上身穿的衣服一并划破,露出里面健硕的肌肉来。

同时暴露的,还有宁川挂在脖子上的项链,斗转罗盘。

“姓陆的!你别欺人太甚!”

陆纺顿时露出一副夸张的表情来,“你怎么知道贫道姓陆?你还说不是道友?”

宁川脑袋一扭,决定彻底破罐子破摔,爱咋咋地了。

“哎呦,道友这项链可是够别致的。”陆纺贱兮兮地抄起宁川脖子上的斗转罗盘,左看右看。

“你不认识?”宁川斜眼道。

陆纺使劲摇了摇头,“不认识不认识,倒是和我道家的罗盘挺像,这个该不会……是奇物吧?我听说有一奇物,名叫斗转罗盘,能易人容貌,改人气息,莫不就是此物?”

“陆纺,你有意思吗?”

“嘿嘿嘿,嘿嘿嘿嘿……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说完,陆纺将匕首收回怀中,然后伸出手指在罗盘上轻轻一点。

六边形吊坠内的圆形镂空转盘,在没受任何外力的情况下,自行转动起来。

宁川浑身肌肉,尤其是面部,都如同流水一般滚动起来,然后快速恢复了本来样貌。

陆纺看着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张大了嘴巴,久久无言。

此时的宁川也只好接受了身份暴露的事实,瞪着陆纺硬气道:“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宁名川,爱咋咋地!”

陆纺后退几步,盯着宁川,表情逐渐失控,然后开始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你!真是你!”

“陆纺,老友相见,这就是你的礼数?还不快给我把符解开?”

宁川此时衣衫破碎,一动不能动,身为曾经的盗火者,在陆纺面前自觉丢了面子,有些挂不住脸。

夸张地捂着肚子狂笑的陆纺,一勾手指,那些定身符就自行脱离了宁川的身体,飞回了主人手中。

“见到你很高兴,有机会再聚。”宁川作势就要逃,结果陆纺一个闪身,挡在了他的身前。

“宁川,咱们多年不见,怎么也要好好叙叙旧才是。”

“你要捉我?”宁川眉头一皱,冷声道:“你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你忘了当初了?要不是我拦着,斯格勒早就把你大卸八块了,你还能站在这儿变戏法?”

“道法道法,怎么能说是变戏法呢?”陆纺赶紧纠正道。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你来H市,就是找我来了?”

“不是找你,是找黄金卡牌。”

宁川听了这话,下意识一弓身,做好了再度搏命的准备。这个陆纺果然来者不善,是冲着他的先知牌来的。

“小道擅卦算,前些日子算到有黄金卡牌在此地出世,怕这人类最高级别的武器落入宵小手中,便决定亲自来一趟。可没想到,这黄金卡牌,原来还是在它原有的主人手中,如此一来,小道也就放心了。”

宁川眼睛一眯,“你不是为了抢夺卡牌而来?”

“哈哈哈……”陆纺爽朗一笑,“当然不是,彼之蜜糖,吾之砒霜,这至高卡牌也许对普通人有很强的吸引力,但对于小道来讲,也不过是身外之物,累赘罢了。”

“那……咱们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不急不急,咱们老友相见,还是该叙叙旧嘛。对了,之前我眼前出现了一瞬间的幻觉,这是你的卡牌能力?”

宁川没有回答,依旧警惕地盯着陆纺。对于这个人,他始终会打起十二分的警惕。

现在他开始有些后悔了,当年要是听周解他们的话,直接弄死这道士,也就没有眼前之事了。

…………

盛天办,三刀酒吧,李四象办公密室中。

此时他正坐在站在桌子旁,身体僵硬,耳朵上扣着一个大大的头戴式耳机。

在桌子上,有一台复杂的方形机器,透过外面的透明塑料,能看见里面的皮带链条正在转动工作着。

这是一台特制的监听机。

宁川从他这里拿走的那个纸箱,在侧面夹层中,正有一个极隐蔽小巧的窃听器,在持续不断向外释放讯号。

作为反监听、反跟踪的大师级人物,宁川竟然犯了如此严重的低级失误,将窃听设备带在了身边。

李四象一只手拄在桌面上,另一只手则举着一张纸,瞪大了眼睛看着纸上打印的照片。

正是之前崔渤在H市四处散发的追杀令照片。

“他……他是宁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