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房的厨房里,面都发好了,妯娌五个,加上赵老太太,围坐在厨房的桌子边,一起揉馒头,做花卷,枣卷儿,豆包等面点。悠然见只是这几样,想起现代的婆婆,婆婆是地地道道的胶东人,最拿手的就是面点,每每到过年,总会蒸各式各样的面点。馒头、花卷、枣卷、年糕、豆包都是稀松平常,婆婆还会做刺猬、各种生肖……
婆婆做鱼做的也不赖,味道奇佳,还有收拾鱼有一手的绝活,不杀鱼便能把鱼骨头、内脏全部取出,鱼的外皮一点也不会损伤到,悠然与婆婆相处的好,如同母女,婆婆做饭炒菜的一身本事,都悉数毫不保留地教给了悠然。这不,悠然把面团成水滴状,把尖的一头横着剪一刀,形成嘴巴。再用剪刀斜着45度左右在面团的1/5处开始剪出小刺。最后取两颗绿豆按在嘴巴和刺之间空白的地方当做刺猬的眼睛。
“哎呦喂!悠然啊,手真巧哎,你这是做的刺猬吧,活灵活现的,这是……”“娘!过年蒸刺猬的馒头,是让它往咱家里驮金银财宝,这样咱家就家有余粮,还吉祥;还有,刺猬不是仙家么,能保家哎。等着蒸好了,您看这卧着的圆刺猬,就在窗台上,柜子上摆上几个用来进财;过会儿我再做最小的刺猬,每只身上背着一枚大银锞子,依偎在四只大刺猬的身上,那就代表了咱们整个赵家家族生生不息的繁衍,有源源不断的财富。”
“哎呦喂!那可太好了。这家里的老家儿可不就是盼着家族兴旺,财源滚滚嘛,这刺猬蒸地好,你们几个也跟着悠然学学,以后咱们每年过年都蒸。”“唉!知道了!娘!”“娘!您说,悠然这脑子是咋长得,菜!菜做得好;这面食,也做得好,不!是棒极了!”
妯娌们厨房里的活计都是做老了的,哪个的脑子也不差,看着悠然做了几个就都学会了,没多久就做的得心应手起来。因着过了年就是牛年,悠然又做了牛馒头,活灵活现的喜煞个人。在外面疯玩一气儿的孩子们,肚子里的饭食都消耗的差不多了,家里一锅接一锅的,早把他们肚子里的蛔虫给勾上来了,等着刺猬、牛、鱼等的一出锅,奶奶拣出来摆着的,他们都拥拥挤挤聚在厨房门口,赵老太太的话还未落地儿,递出去的盘子就空了。
赵老太太,摇摇头,不知该说些啥好。这面点一锅接一锅的出,都摆在桌面上晾凉,然后每家都分了,放回自家,用竹篮挂在厨房的房梁上。这眼一闭一睁,腊月二十六过去了,就到了腊月二十七开始炸年货。从地窖里,拿出存放的茄子,萝卜;从村里买来的藕,还有从河里捞的小鱼,妯娌们又开始了炸年货。村里大大小小的孩子,都被家长千叮咛万嘱咐的,不准串门子,只在自家门口玩,等炸好了年货,一喊就能回家吃炸货解馋。孩子们原本大都听话,何况还有轻易不做的炸年货哩。等炸货的香味一飘出来,不用家里人喊,孩子们就都回家了。
家长们就会把那些品相不好,零碎的,火候大了的,捡上一两盘子,给等得猴急猴急的孩子,还要嘱咐一句:“闷头吃就成,不要说话,不准说不好听的……”过年炸年货,炸鱼、炸酥肉、炸丸子、炸排叉、炸糖糕……各家各户都要炸的,家里富裕的,样数就多些。家境差一点的,就炸些鱼,多炸些萝卜丸子,藕片啥的……这过年炸年货可都是大有讲究的,是不能乱说话的,过年期间,天上的各路神仙会下凡,来各家各户品尝美食,如果瞎说话,是会惹怒神仙的,把他们惹毛了,就会给家里带来不好的事情。
所以,炸年货的时候,都是把家里的孩子撵出去玩,省的孩子们说些不该说的。孩子们忍不住诱惑跑回家,家长也说不得,只是提前预备出点,给孩子们占住嘴,占住腿;还有让孩子们就在家门口玩,也是为了防止孩子们跑到别人家,让人家为难。如果有谁家里的孩子跑到别人家,要炸货吃,这家人是不能不给的,若是有孩子在别人家吃了炸年货,家里的长辈会被笑话不会教导孩子,孩子也会被人说是没家教的。
赵家的日子一向不错,炸鱼,炸虾,炸松肉,茄盒,藕盒都放了肉馅,还有炸咸食儿,炸排叉,炸麻花,都是用垫了白菜叶的大盆子装上满满的一盆。放在外面积雪加水冻得贼结实的“冰箱子”里,想吃的时候,拣出一盘子,过油一热。赵家的孩子多,天又冷得很,从来不用担心放坏了。赵老爷子看着满嘴油光的孙辈们,乐呵呵的,心里都是满足。
等炸年货都炸好了,也开饭了,孩子们和家里的男人们都吃得高兴,女人们闻足油烟,闻足了味儿,反而没啥胃口,只吃了一两块,尝尝味道就作罢了,捡着清淡清口,油水不多的菜吃着。悠然则是想起在现代曾经在春节期间,鸡鸭鱼肉,炸年货吃多了,吃腻了,她偶然间把芥菜旮瘩咸菜切成细丝,搁了葱丝,用醋香油一调,放在自己手边,心想过年了,就不给其他人吃了。没承想大家一致要求搁桌子中间,被大家分食殆尽。
说话间就到了年三十,五房人小三十口子人,老老少少齐聚,热热闹闹地吃着喝着,拉着喜庆过年的话。孩子们早早吃饱,一起去外面放炮仗,急切地盼着天黑,三叔带回来了烟花,只有天黑了才好放呐。
等年夜饭吃过,家里人齐齐出来院门,孩子们,女人们,还有老两口,都在门口站定,五兄弟各自手中拿了粗的线香,点燃烟花的引信,干净利索地退后,火树银花冲向天空,闪闪烁烁滑过夜空,流光溢彩,璀璨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