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因此要埋了这只大雁,葬在此地,垒起石头作为标志,取名为‘雁丘’。”
雁是一种很深情的动物,一生只会有一个伴侣。
寒妆镜闻言也不由得动容,南华子一锤定音,就给孩子取名叫雁丘。
时间开始飞速翻过,雁丘被带回乾离门,师尊给了她一本冰系高阶心法后就没怎么管了,养孩子教孩子的活全推给寒妆镜。
修仙界有孩童未满三岁不可引气入体一说,次年三日,雁丘成功做到引气入体,踏入修行,修为练气一层,主修冰系术法。
入门第五年,雁丘随同外门弟子入后山捕杀妖兽做任务。
起初,寒妆镜是不想管这个孩子的,但架不住这个孩子实在是闹腾得很,小小年纪跑去山里作甚,每次都弄得浑身是伤的回来。
寒妆镜一边数落一边心疼,养了这么多年的娃,就是养条狗也养出感情来了,便下令雁丘不许再胡乱跑。
这个年纪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小雁丘哪里会听劝。况且她的小伙伴们都在很努力地修行做任务。
伙伴们都说,修仙就是与天争命,弱者在修仙界是没有话语权的。
绕是寒妆镜不允,雁丘还是总偷跑出去。
直至这个孩子被她的同伴们血淋淋地抬了回来。
查问之下才知居然只是为跟一头白虎抢一株灵草!
寒妆镜真是又好气又心疼,“你这孩子,要我说你什么好,让你不要那么急去做什么狗屁任务。你才七岁啊,你和你的那些同伴不一样!”
“他们哪里跟我不一样?”
小雁丘疼得直抽冷气,但还是瘫在担架上不服气地问道,稚嫩的童音充满了这个年纪特有的倔强。
她的胳膊腿儿都被白虎给踩断了,寒妆镜只好送雁丘去泡药浴。将炼体的日程提早安排上去。
“你的那些同伴,他们年岁比你大,资质比不得你,也没有好的师尊庇佑,但你不同。”
“你有师尊,有师兄,你还有我这个师姐,你什么都有,何必去与这些没有资源的人争?”
“以后,没有我的准许,筑基之前不许你再出这主峰。”
“师姐!”
小雁丘想反抗,奈何身上有伤,只来得及扑腾起药浴的些许暗沉色水花。
当寒妆镜向南华子讲起这件事时,也得到了南华子的一定支持。
“嗯。修炼确实是次要的,安安稳稳最重要,我们莫非还护不住一个小娃娃不成?”
原本小雁丘以为师姐说的只是气话,安分一段时间就又可以外出了。不曾想年久日深,师姐都没有要放她出去的意思。
光阴易逝,小雁丘渐渐也息了这方面的想法。她要什么师尊师姐都能给,还有一个云游在外的大师兄,她确实是跟别人不一样的。
这时候以第三视角观看的雁丘,既感动于师姐的保护与关心,大概也明白自己如今畏手畏脚的性子是如何造成的了。
她不怪师姐,师姐无论如何都是出于好意,所幸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而在某一时段,雁丘大约在此虚境待了有十一年之久,嗯,就是在仗着年龄比花不语大,凭肉体强悍的优势揍完花不语那个假小子以后。
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与灵魂之间有了更加紧密的联系。
有句话说得好,当你以为自己手很白的时候,只需要找一个天生肤白的人来对比,就能好明显的看出你的爪子到底有多黑。
而当你以为自己手不白的时候,只需要找一个天生肤黑的人来对比,就能得意一下自己爪子原来也不咋黑。
一拳就将花不语打哭了的雁丘心态膨胀了,又想去后山与妖兽搏斗,寒妆镜自是不允。
“你想去我不拦你,可你想啊,明明等你修为更高一点,你可以直接靠威压去镇压它。而你现在出去,跟妖兽打得个满身狼狈,多脏呀!打不打得过还两说。”
寒妆镜苦口婆心,“师姐不是要阻拦你,只是给你讲清楚事情的本质。”
“别的弟子接任务都是为了资源,师姐的资源都能让你一半,师尊也从未短缺过你的,你去不就是跟普通弟子抢资源嘛?”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师姐回回说不是想阻拦她,字字句句却都是在说着阻拦的话。
“师姐,我只是想像一个正常修士一样修炼做任务啊!我不想要师姐的资源分我一半,我也可以像师姐一样自己争取的!我现在已经不是七岁,我今年已经十三岁了!”
“十三岁,不也还是没有筑基?我说过没筑基前不得出主峰。等你筑基了想做什么都可以,你要相信师姐无论做什么都是在为你好。”
“真的是在为我好吗?我七岁做任务你阻拦我,我十三岁要做任务你还是阻拦我。我只是想和其他人一样啊!”
“师姐!我其实知道的,宗门大比的时候别人都在让着我,我的实战经验太薄弱了,我需要这方面的演练。”
“我不管,反正筑基之前你不许主峰。”
寒妆镜不敢想,只要一闭眼当初雁丘血淋淋被人抬回来的样子就会在识海里浮现。
练气期实战经验再丰富又如何?还不是抗不过筑基修士的一个小小威压。
而就在这个小雁丘与师姐争论得最尖锐的时刻,大雁丘接管了这具身体。
她大概明白这场虚境带给她的是什么了。
第三虚境,回首望平生,做最清醒的梦。
“师姐啊师姐……”
雁丘微垂着头,神色莫名复杂。
怒气冲冲的人儿突然就平静了下来,寒妆镜感觉她这样有点怪。
“你怎么想?”
雁丘抬起了头,这个年纪的她还是太矮了,师姐的身形很高挑,雁丘必须仰着头,真诚的朝她笑了笑。
“我想做任务,师姐,我想做任务。哪怕会被师姐拒绝,我还是想做任务。”
“我应该想做任务的,而不是能避则避。师姐,谢谢你的保护,但……我必须去!”
雁丘离去的时候,寒妆镜没有阻拦,身后的景物色彩在一点一点的褪去,场景转到了乾离门后山。
“果然如此。”
雁丘低低地叹了一句。
阻拦她的不止有师姐,还有恐惧未知的自己。
她看见过年幼在后山里撒欢儿的自己,也见过被关在主峰日复一日做着枯燥训练的自己。
看着自己逐渐享受起安逸的生活,逐渐恐惧于外界的未知。
她还是向往外界,却总是先要征求师姐的意见,师姐不允,她挣扎两下后便也没有什么水花了。
问题更多是出在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