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56心魔得破

世上没有最坚固的囚笼,有的,只有最顽固的守狱人,而那人,偏偏就是自己。

在合欢宗时,雁丘认为自己已是回不去了,说要离开北境,师姐就并未阻拦。

所以,若她当真下定决心要去哪里,区区一个主峰是拦不住的。

虚境没有因此破碎,说明还有幻象有待探索,雁丘只好凭着直觉在后山里面闲逛。

这里是有多少年没来过了呢?

记忆中,有十五年。

而她在虚境,也有六年未曾再来过此地,一直围绕着小雁丘在打转。

一只吊眼金睛虎自密林里优雅迈步而出,咆哮一声冲向雁丘。

雁丘稍微愣了一下,虚境与识海里的真实记忆这时候都变得无比活泛了起来,雁丘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它!

当初那头白虎。

师姐总说,没有筑基修为,没有万全把握,就不允许她出主峰,就是从败在这头白虎手下起。

见吊眼金睛虎朝她扑来,雁丘一个闪身,出现在白虎的背后,灵力凝出一把冰做的匕首朝着它的后背狠狠刺下。

白虎又有什么错呢?

大家无非都是为了修炼生存而已。

可现在根本就不是一头白虎的事。

而是经由此事所产生的影响。

她被师姐训,被关主峰十五载,以及,当年由于等级不够败给白虎的受挫阴影。

这些东西也许在最初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但随着年久日深,没有得到及时的解决,却生出来了足以毁人修行的心魔!

一阵金铁刮蹭之声滋啦滋啦作响,划拉出一长串的电弧将雁丘拉回了战斗现场。

这时候,是个人都知道该怎么做了。

不要犹豫,拿下它!

雁丘感知着身上仅有的练气七层修为,又看了看这威猛无比的雷系大白虎。

她已经不是小雁丘了,连这点挑战都不敢应对吗?

当然不是!

雁丘主动迎了上去,骑到白虎背上。

白虎前爪上仰,不断咆哮,自是不甘被人骑乘,转过虎头想要把这个可恶的人修撕烂。

雁丘心一发狠,两手扒起虎兽头顶的虎皮子,用尽毕生力气,学着幼年未被关在主峰以前狩猎的样子。

可笑的是,人越活越回去,搏斗的技巧还需跟小时候学。

虚境把雁丘幼年时的记忆一一播放,雁丘就在一旁观摩学习。这种感觉跟记忆存在脑子里是不一样,很直观,学起来也很有效。

雁丘以一个极为奇异的姿势,人尚骑在虎背上,双手却靠蛮力死抓虎兽头顶虎皮子,将虎兽整个儿拔地而起,上下来回咣咣捶地。

山林中,继几声虎啸之后,嘭嘭嘭的重物砸地声此起彼伏。

那白虎起初还在不停挣扎,然而雁丘的力气实在大得惊人,完全远超练气七层。

雁丘的双目里泛着红血丝,她不敢停,卯足了劲儿地砸,似要将胸腔中近年来累积的郁气都消解出去。

直到白虎奄奄一息,口间,鼻间,双耳间都渗出了血迹。

雁丘双手脱力,灵力凝出数把长剑将虎兽捅成了个筛子,彻底绝了气息才罢休。

虎兽原地烟消云散,雁丘心有明悟,喃喃自语,“心魔,已破。”

……

待雁丘回过神来时,人已出了虚境,仿佛已经活了许多年的她,实际上只在炼心谷内站了两天不到,外界更是才过去大半天。

雁丘内视丹田,身上的修为已经恢复,体内灵台也稳定了许多,灵力沉寂了不少,不复先前躁动。

雁丘顺利走出炼心谷,发现所有人居然都坐在这边嗑瓜子,一时不由得有些愣神,怀疑自己还在虚境之中。

花不语吐掉口中瓜子皮,酷酷说道,“家族传统,还请雁丘姊姊勿怪哈。不止你,所有进炼心谷的人我们都有观察其虚境的传统。”

花不语话说得脸不红气不喘,果然快乐都是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雁丘表情稍稍狰狞了那么一下,第一时间却是问道,“小黄呢?我在里面怎么没见到她?”

花不语:“你说那只鸟?我们倒是好奇你养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她一进去就出来了,其他花氏族人或许只以为是那只鸟的灵智不够,被炼心谷的幻阵给直接无视了。可我和我娘与你师姐,却是瞧得出此鸟的不凡。”

雁丘抿了抿唇,并不想说出林娥疑似夺舍的身份,若无其事道,“就是一只我从无灵区带出来的凡鸟而已,机缘巧合下生出来了灵智,或许是你们想多了吧,就是灵智不够的缘故。”

花不语挑眉,也不追问,“行吧。左右是你的灵宠,端看你如何看待,可莫要来日遭了她的反噬才是。”

心魔得破可是件值得庆贺的大事,很神奇雁丘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是林娥。

急于与鸟分享这份喜悦,雁丘忙问,“她现在在哪儿?”

扫了一眼训练场,雁丘在此也并未见到林娥。

花不语无所谓地摊手,“回你房间去啦,说是什么挂要醒了,听不懂那只鸟在说什么。”

雁丘正待离开,却被寒妆镜幽幽的一声给叫停僵在了原处。

“丘丘,恭喜你破除了心魔啊。”

“师、师姐。”

回想起虚境中有不少关于师姐的画面都是偏负面的,雁丘就莫名心虚。

谁能想到她在虚境里的所作所为,外面居然还有一大帮子人在看。而且其中还有一段少儿不宜的画面……

雁丘都有些后悔进炼心谷了,但炼心谷助她破除了心魔,人应该要懂得知足,更要懂得感恩。

“师姐,是您把我一手带大,师尊收我为徒后就把我甩给了你,大师兄我实际上也并不熟悉,您对我的关爱早就胜过了任何人。”

“虚境里的画面,我不管师姐从里面都看到了什么,还请师姐相信,您爱极了我的同时,我也爱极了您。”

寒妆镜凝眸没说话,任谁亲眼看到自己付出一腔真心养大的孩子,自己反倒是诱发她生出心魔来的根源,心中多少有些不快。

不是气别人,而是气自己。

既不想承认自己做法错了,又不忍责备雁丘。

见寒妆镜面色不虞,雁丘忍不住说道,“师姐,你生气了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我的虚境会是那样。”

更不知道外面会有一大帮子人在看。

“我没有生气,你去找那只鸟吧。”

寒妆镜的脾性是属于那种压不住火气的,她能够这么平稳地说出自己不生气,那才是真的生气了。

“你去吧,总要给你师姐一个缓和的时间。”

花疏打着圆场。难为平时一点就炸的人儿,有朝一日遇事还能如此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