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皇子的愿望

厂公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那个碎玉斋的老板。”

“是厂公的人，七年前埋下的。”手下人回答，“他说，房客都没被惊动，天字房只有这个，没见到里面的人。”

厂公放下拂尘，拿着花枝靠近烛火，怎么也没看出门道。他凑近闻，还是一无所获，略失望的想放到匣子内，忽然樱花花枝着起火，窜出火龙直逼他的胳膊，他立刻丢开。

火龙就像长了眼睛，从地上蔓延直接往他身上扑，厂公想拉手下挡一阵，火龙却绕了个圈冲他去。

冬日的最后一场雪，端木溯就在废弃的道观见到了端木绝独自前来，他并不惊讶的看着从树洞光圈走出来的人，恭恭敬敬作揖唤一声，“义父。”

“嗯。”今日的端木绝没穿锦衣卫的飞鱼服，而是穿了件寻常不过的浅灰袍子，难得显平易近人。

两人平日除了学业和正事，几乎不多聊。此刻还略有尴尬，好在很快树洞又亮了。

只见来人探出头。

“端木大人。”

“三皇子、二皇子。”

四人懵逼，还有点被戳破秘密的恼羞忐忑，当然忐忑的是端木绝，论皇位继承，二皇子和三皇子都有很大机会，被未来皇帝撞破自己勾结，哪怕是神明，也是忐忑紧张。

但他们还没消化，就来了六部尚书。各个都穿的朴素，生怕别人认出来。

几个人相互打了招呼之后，就更尴尬了，明明是一群人的聚会，却变成了一群人的社死。

二皇子瞅着大家面色复杂，干笑了两声，“神明能佑我大赢国，乃是我们祖辈恩德，也是子孙之福。”

破冰一句，气氛略有缓和，三皇子也不甘示弱，虽是年轻，但腹中自有诗华“自是，诸位都是社稷人才，能被神明看中，日后大赢便是人才济济。”

“诸位是怎么认识桑落神明？本殿很有兴致一听。”二皇子说这话，三皇子脸色微变，笑道：“想不到二皇兄对神明如此熟悉，连名号都一清二楚。”

“机缘巧合罢了。”二皇子很满意三皇子的反应，“三皇弟既然来了，也应当是相熟的很。”

“不及二皇兄，只是吃了几顿饭的酒肉交情。”三皇子说时候也略有得意。

“看样子只有老夫没见过这庐山真面。”说话的是秦尚书，原来的武威将军秦燊，也是王春桃的外祖父。他常年征战，是属意在外行军的大皇子，前几日受了重伤。此刻脸色还有些苍白。

“还望殿下们能告知老夫一二，这是个什么情况？神明可是真的天上神仙？”

“秦老，你都从这树里出来，还看不出真假？”礼部尚书方知亨摸着胡子爽朗笑道，“这神明大人我也只前几日陪着陛下见了一面，天人之姿，难以描绘，难以描绘。”

“不过。”大理寺卿王岩像是有心事，“她看起来不太像神明。”

“依王廷尉的意思，这桑落是妖孽吗？”

“嘘，老秦你不要命了。”

“谈谈嘛，神明如此大度，不会说什么。”他才不会说自己的外孙和外孙女已经是神明的学生，他假意装作未见过，来试探一二。反正有这层关系，秦燊觉得自己比在场众人都要得几分薄面。

况且他对王岩这个亲家很是不满意，能挖个坑最好，让他得罪神明，外孙孙女都归他秦家。

“王廷尉，你但说无妨。”二皇子知道王岩阅人无数，每日审案见到各色人，定是发现了什么。

“下官以为，神明视人，应当于我们视鸟雀花草一般。”

“就是觉得，这神明太把我们当人了，应当看成牛羊畜生呗。”秦燊说的直白，“我说，神明帮我们不是好事？大家不都得了好处才在这儿？你还觉得这神明会害我们不成？”

“她那掀房梁的本事搁在战场上，何愁曌越？”

“王某只是提出看法。”王岩面无表情，稍有不悦。

话音刚落，想寒暄的人被突如其来的响声吸引，五皇子和六皇子摔在一处，还在打架扯衣服，“你个矮冬瓜你。”

众人上去拉架，两位十岁的小皇子才意识到不对劲儿，“秦尚书，王廷尉（大理寺卿别称）。”

“这是哪儿？”小皇子看着周围不再是深宫内院，而是残垣断壁。

“二皇兄，三皇兄。”六皇子往自己一母同胞的三皇兄那边走去，还有点怯怯的，他往日装乖巧给五哥使了不少绊子，还从未被人发觉，怎就突然在众人面前摔破脸。

“我不该和五皇兄打架。”六皇子认错快极了，众人都沉默不语看着他们，心里有了计较。

五皇子比六皇子矮小半个头，不过年岁相当，难得长得也有七八分相似，虽不是一母同胞。

刚刚被喊矮冬瓜的那个，因着体型差异，他脸上挂彩不少。他撅着嘴含泪，又气呼呼的擦掉，“我不会道歉。”

“没人让你道歉。”桑落从道观里走出来，一身海棠色绣雪兔衣裙配着鹅黄短毛衣襟的马甲，双手抱着一个玫瑰花色的毛捂子，既可爱又娇俏，连双螺发髻都簪着梅花，在雪地里衬得明艳。

除了两个小皇子，所有人不约而同对着桑落作揖，“神明大人。”五皇子没吭声的盯着桑落，六皇子被三皇子使了眼色，也连忙作揖。

好了，现在大家就是明面上的一伙儿了。

“客气。”桑落小手一挥，整个景观变了模样，换成了欧式大落地窗的圆桌会议室，其他人目瞪口呆的站在一边。

“坐啊，杵着干什么。”桑落拉开椅子，后又看着众人落座，数了数位子，“怎么还差。哦，忘了。”

“稍等。”桑落消失一瞬，又回来，她脚边出现一个半跪在地穿着铠甲拿着长枪撑地的男子，深红鲜血从他左额角缓缓流淌浸满小半张脸，直至到了脖下锁骨。睫毛轻轻颤抖，却没有说话，喘气也浅浅的，像是一座雕塑。

他吃力抬头，眼前有些模糊不清的，缓了一阵才勉强分清眼前，几位尚书都半蹲或弯腰的关切看向他，“大皇子。”

三皇弟和二皇弟站在人群的尽头，两个人都蹙着眉毛，六皇弟站在三皇弟背后探着脑袋。他还看见了一个陌生的小少年，眉眼间很像曾经的瑜妃娘娘。

他被搀扶着起身，才抬眸看到一直站在身边的少女。少女明眸流光，眉间娇俏，盈盈一笑，“大皇子，还没清醒过来吗？”

什么？他脑袋顿了一下，紧接着模糊的声音变得极度清晰，眼前也格外明亮，身子也不再沉重，他看着少女泰然自若的坐在了皮椅上。

几位尚书三言两语终于说清了情况，他着急问那个神明少女，“其他人呢？”

神明少女一副理所当然道，“当然是扔回你们军营了。”

他松了口气，双手抱拳半跪在地，“多谢神明大人。”

“客气，坐吧。”桑落捏下耳朵的坠子，望桌子上一丢，空中出现数十位学生人像投影。

“这些是我在人界收下的学生们，还有几个觉得不错的孩子。大家之前见过，都是考试里多有过人之处的。”

“我不多时日就要返回天界。”桑落眉眼带笑，“鞭长莫及，这些孩子还烦请各位能照拂一二。”

“也不是非要各位帮着他们飞黄腾达，他们能力多少，我自有计较。”桑落的两只手交叠着撑着下巴，笑容稍稍淡了点，“只是谁要是做了绊脚石，或者作壁上观旁的石头滚到路边，不一脚踢开的话。”

整个会议室安静的连喘息都听见。

桑落笑了笑，“我帮过诸位，诸位应该会帮我满足这小小的愿望，对否。”

“这是当然。”秦燊是第一个开口，“神明大人帮了我，了却老夫多年心愿，只要不是杀人放火违背朝廷，我老秦绝无二话。”

“老臣也是。”

“本殿会照顾好他们。”

“……”

几个人都开口说了，只有五皇子、六皇子和大皇子没吱声。

“你救了虎啸营，我理当报答，只是我身在边疆，可能并没有报答之处。”大皇子思忖下，“我有一支护卫，共十二人，还望大人不嫌弃。”

“不急，我有事是要拜托你的。”桑落又落眼到五六两皇子之间，“你们有什么心愿，我帮你们达成，你们帮帮我呗。”

“我、我想。”六皇子支支吾吾的，又偷偷撇了一眼身边的三皇兄。

“来，你单独说。”桑落勾勾手指，他和桑落就单独出现在了一间山间小木屋里，她弯腰好奇，“说吧。”

“我、我，想、想当个女子。”六皇子说完脸通红的跟苹果一样，手捏着拳头，当真有点小羞涩的模样。

“行，那你是想当公主？”

“嗯，嗯。”六皇子不敢抬头看桑落，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地缝，声音也细若蚊。

“抬头看看，喜欢哪一种？”

六皇子抬头，看见桑落手边有投影画面，是几张跟他相似的脸，不一样的是脸都清秀娇艳，是女儿家的模样。

“你这张脸总不能放在一个公主身上，也太硬气。”

六皇子怔了下，他还以为神明会问缘由，会嘲笑，会拒绝。他看了眼丝毫没有因为他提出的要求过于诡异，而有所神色变化的神明，只内心感叹这就是神明气度。

他在清秀、优雅和明艳当中挑了个清秀的长相，桑落不着痕迹的挑眉，原来男人们首选都是小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