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大婚被训

孙家不是第一次嫁女儿，但这是最隆重的一次。不仅有三床喜被，还有陪嫁的首饰和田地铺子，当然后者是桑落给的添妆，对于已经买下来五六条街的她来说，都是毛毛雨啦。

李家也是出足了聘礼，甚至还请了抬轿的，这是以往从来没有的。往年一个村里，也只是新郎背着从娘家出来去婆家。吹吹打打的成亲队伍自然是更少不了的。

桑落一早就到了孙二娘房内，虽然帮不上梳妆打扮之类，但打打下手还是不错的。她亲自给孙二娘盖上盖头，语气轻快道，“小二娘，你这么好看，我都不舍得让你嫁人了。”

孙二娘原本心中感怀到泪水盈盈，被逗笑的泪花闪闪。

外面的奏乐声愈发近了，桑落让出位置，由福气娘娘（镇子上和睦家庭代表人物）和母亲共同送出门，桑落没跟着出去，这大好的日子她可不想被当猴子看，是落了半步，隐身在一侧。

这可是她第一个学生出嫁，桑落难免重视些，不希望发生什么奇奇怪怪的事。

然，天不遂人愿。

桑落皱眉看着孙二娘泪眼如花的吃着一口面条，四周的叔叔婶婶和她的父母兄弟都站在一边，有抹泪的又殷切望着的。

孙二娘泪汪汪吃完一口之后，端着碗，高高举起手中的筷子。旁边的媒婆高声催促着，“新娘摔筷，筷子一扔从此不吃娘家饭。”

桑落本想着就这么顺顺利利的走完仪式，还是攥了攥拳头，“等一下。”

“神明大人。”人群里此起彼伏的声音更显得闹哄哄，桑落出现在孙二娘身边，“这是什么意思？”

“好端端大喜的日子，这是什么意思。”桑落冷下脸来，当时协商的时候，也只是说哭嫁几声，感念父母恩情。这是从哪里来的封建玩意儿？

“这，这是咱祖祖辈辈定下的规矩。”在桑落面前，孙家族长气势都矮了一截儿。

光顾着整顿李家进门习俗，把这娘家给忘了，桑落又笑了笑，眼睛打量着周围人，喜气洋洋的不敢再笑，假模假样抹眼泪的也不敢再嚎，媒婆更是噤声，只觉得这神明大人气势凌冽。

“唢呐先别吹。”桑落递给孙二娘一张手帕，“孙禾孙苗，带她去补个妆。”

“神明大人。”孙二娘有些不安，“我。”

“放心，你补完妆回来，事情就能解决，绝不耽误吉时。”桑落安抚着，孙禾孙苗也立刻带着她离开。

桑落勾起嘴角，“诸位稍安勿躁，有些话我要和这新娘子的父母、族长说一说。张媒婆你也来后院说话。唢呐继续唱。”

她落下两句话，就走了。孙家的人个个不安，等孙父他们走了，才敢吱声。“这，神明大人什么意思。”

“是啊，怪吓人，多喜庆的日子。”

“我看着意思，是要训话。”

“可不是，刚刚神明大人那脸笑得多瘆人。”

“真是年岁反了，这新娘子还没当中训花，先训爹娘。”

“也不知道是要说什么。”

就这么七嘴八舌的，淹没在唢呐吹唱之中。

李望才骑着马，饶了一圈老山村，此刻终于到了门前，大红绸连院墙都布置上了，院内锣鼓喧天，李望才下马整理一番，才和随队伍走的宋媒婆入内。

宋媒婆见张媒婆给自己使眼色，心领神会的路过她身边，一直待在孙家操办的张媒婆立刻给宋媒婆叮嘱一番，声音喧闹，周围人听不清她们说什么，只知道宋媒婆脸色几乎没绷住的难看起来，又为难的站在原地。

李望才不知晓发生了什么，站到孙二娘身边，眉眼含笑多春风。

两人跪拜在蒲团，而后便是孙父和孙族长的嘱托，李望才听完主位上两人嘱托，正打算起身，又听媒婆高声道，“母亲训话。”

李望才愣了一瞬，便没再有动作，眨巴着看向坐在侧位的孙母，孙母旁边还坐着桑落大人，她眉眼带笑，明媚半城。

而后便是敬茶，连带着桑落都喝了一杯长辈茶，按理来说，这堂屋之上只能是男子坐，男子被敬茶，今日这番传出去，少不了又是风言风语。

孙母坐在位置上，忐忑的看着孙二娘被带走，泪眼婆娑起来，擦了擦泪，不知哪个亲友在人群中高声提醒，“还没扫地和泼水呢。”

“别，这不能。”张媒婆连忙制止了那个多事之人，“神明大人不让的。”

“这有什么不让的，这是咱们规矩，这不是坏了规矩。”

“什么规矩，能比上神明大人。”

“神明大人，如此蛮横？”

“闭嘴，这大喜日子你莫要说错话，惹出事端。”这话是孙老三在教训妻子。

只是小小的插曲，倒是无伤大雅。只是孙父和孙族长难得脸色不好，两人也没招待宾客，便往院子里走。

“叔父，今日之事还望您多担待。”

“无妨，老夫兼程而来，也不过是喝一杯喜酒。”孙族长并不是清平人，清平孙家这一脉是旁支了好几支，如今也是他们孙家想借此机会来拜见神明大人，才应了约，若不然，这等乡野。

“那族长您屋里歇一歇，我先去招呼。”

“神明大人刚刚说的话。”

“我知道，我知道，我当没听见。”孙父自然是对孙族长为何而来有成算，大家都不是傻子，怎么会真以为他这富家亲戚是真来拜贺，往日里也是八竿子打不着，家中饥贫也没伸出援手。

可他们是显贵，孙家真不敢失礼，毕竟权衡之下，他们还是得罪不起。

桑落盯着仪式彻底完结，把孙二娘送入李家新房后，她就溜之大吉。

路过吴小毛处，桑落钻进去看，透着窗户见吴小毛正在屋子里坐着看书，看的是什么经书。

桑落趴在窗户上，“吴小毛，你不去凑热闹吗？”

吴小毛合上书，神色温和，黑黝黝的眼睛透着光，“等你来找我，热闹两个人看才有意思。”他走到窗边，注视着少女俏丽的面容，“桑落，你这样真可爱。”

桑落感觉鸡皮疙瘩掉一地，战术性咳嗽两声，“你不冷吗？”虽说入春，但开着窗户坐屋子里，依旧是春寒料峭的刺骨。桑落说着就用手背碰了一下他的手背，果然冷的很。

“你还真是，什么怪癖都有，吃寒食吹冷风。”桑落小抱怨着给他塞了个暖炉，心里暗想孩子不省心。

“对啊，我一个人照顾不好自己。”吴小毛陈述着，眼睛却直勾勾看着桑落，他探身凑过去，一字一句温柔说，“你要不别回天上，留下来陪我吧。”

“好，好你个头。”桑落眯着眼，一把把他脑袋推回去，刚刚那一瞬间还真是被他蛊惑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