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解室里。
“十三号那天晚上我跟拍过冯林音。”
话音落下，男人直直地望着她。
他不知道警方到底掌握了多少线索，就更无法估算自己手上线索的价值，这样一来没底气的人就是他了。
明天她企图在她脸上找到不一样的表情，这将是他谈条件的筹码之一。
但什么都没有，黎茉眉眼淡漠，似乎在等他继续说下去，却并没有对他这句话做出太大的反应，甚至还有一丝赶时间的不耐烦。
他咬咬牙，把自己的诉求说了出来：“我想要跟警方合作，这个案子结束我希望我们社能做出独家报道。”
这类案子大多都是给主流媒体优先报道，娱乐媒体的叙述风格和主流媒体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明先生，这是命案。”黎茉紧接着他这句话的尾音开口道，一字一句声音并不大，但眼底全是警告，“公民有义务协助警方破案，配合公安机关调查情况。”
明天对上她的视线轻笑，“也可以不协助，阿sir，我遵从个人意志不违反法律。”
黎茉嗤笑出声，歪头看着他，指尖轻轻敲打过桌沿，“那聊天结束。”
“你不想看是什么线索吗？”明天拧眉。
“就像你说的，遵从个人意志。”黎茉起身却并没有急着往外走，她低头眼神里是说不出的玩味。
许彦泽适时推门进来，“头儿，五分钟后的那个会议……”
黎茉面不改色地颔首，转身就要往外走。
明天心里一紧，还没来得及开口退步就听得黎茉细细的嗓音道：“明先生，我们现在怀疑你涉及一场命案，跟我们的去一趟审讯室。”
许彦泽看到头儿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五分钟后哪有什么会议，任务早就分配下去了，他是看黎茉半天没出来这才找了个机会进来看看。
明天见状睁大双眼，“腾”的一下站起身，叫住她：“黎队，我们退一步怎么样？”
黎茉正要离开的步子一顿，微微侧身看着他，态度上并没有明显的变化。
“我可以把我拍到的视频提供给你们，我们做专题的深度报道，不做独家怎么样？”
其实他进了审讯室什么都不说也没关系，没有线索警方放人只是迟早的事情，他甚至还能在舆论上摆警方一道。
但跟警方撕破脸这种事完全没必要，更不是他此行的目的。
黎茉没说话，转头就要离开，明天迟疑开口：“我还能提供一条圈内疑似涉黑的线索。”
女人挑眉，眼底终于有了笑意，转过身看着他，“独家深度报道给你们了，不过审稿的权利要交给我们宣传部。”
明天咬牙：“行。”
明天录过笔录递给许彦泽一个U盘。
许彦泽看了两眼，叫来孙荫，“你的活。”
“得。”孙荫无奈地笑着接过U盘回到自己的工位上。
明天倒是没有离开的打算，想着从现在拍摄策划可能会更有噱头，他正拿出手机，眼前一黑。
只见那个看起来傻傻的警察冲他憨厚一笑，“明先生，这是保密协议，签了才能在办公室活动，但是任何采访和行动都需要您提前申请，等局长批了报告才能够采取实际行动哈。”
明天隐隐觉得自己上了贼船，现在下去是不可能了。
他认命签了保密协议，又听得许彦泽道：“对了，申请记得盖公章，我们头儿说了，希望公安跟新媒体能有一次非常良性的愉快合作。”
“知、道、了。”明天一字一顿，皮笑肉不笑地回应，抱着自己的电脑头也不回地离开。
十三号晚上，明天在冯林音楼下蹲守了片刻，一直到她进去再出来，除了夏星远上楼待了十五分钟以外并没有其他人上去过。
明天本来是想跟拍夏星远的，正准备开出去就被同行警告了，他一个人争不过他们一个团队特意出来拍夏星远的，思量再三他还是选择按兵不动继续蹲守冯林音。
在夏星远离开没多久，冯林音也下楼了，叫了辆网约车去了观城区，中间完全没有停留在路边停下以后就奔向案发地点去了。
这个过程里，明天一直在跟拍。
冯林音先是在路边的石头上坐了一会儿，突然哭了起来。
摄影机在一片漆黑里只录下了声音，那是嚎啕大哭里带着发泄似的尖叫。
路灯昏暗，勉强映出她的身姿，狂躁的风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吹走，单薄的白色长裙鼓动着，吹得她狼狈又脆弱。
明天被她这个样子吓到，一时忘了处境，看到冯林音犹如地狱恶鬼似的盯着他的车走过来的时候他吓得一脚油门就离开了。
看完这个片段，众人久久沉默。
黎茉说：“叶长恒，下午你再去死者经纪人那里，确认一下死者的精神状况。”
“好的。”
“还有一个问题！之前头儿找出来一个死者回家路程停车去了一个道路监控盲区的巷子，虽然死者安全出来了，但是我这边根据死者的车辆智能导航显示，这条路线，冯林音平常是不会走的，只有十三号晚上死者开车在这里停下了。”孙荫眉头紧锁，低头看着手机上对冯林音平常回家的路线模型，“其实是跟黄郁婷通过电话以后她才走这里的，但是黄郁婷那边并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她说自己那通电话只是问好的。”
“去查黄郁婷那段时间还给谁打过电话。”黎茉靠窗口拧着眉头道，“余外跟孙荫，跟我出去走访一趟。”
警车在巷子口停下，吸引了不少目光。
今天的风有些大，摇晃的枯枝跟灰蒙蒙的天映衬出冬日韵味里的清冷萧条，黎茉裹紧身上的大衣任由风吹乱发丝，紧紧拧着眉头。
这里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很简单的一条巷子，两旁大白墙应该是新刷不久，跟外面街道的墙壁比起来这里相当白净。
黎茉想起那天办公室里林书卿的回答，忍不住抬头打量着两旁的店铺，一家庭院式的青旅的后门，还有一个小卖部。
哪里有书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