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茉蹙眉望向小卖部二楼，那是一个很大的落地窗，正打算上前询问小卖部的老板娘，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许彦泽。
“姐，苏木来了，有重大发现。”
黎茉应了声好，示意孙荫，“我们先回去，苏木来了，余外你留下来查一下这里是不是有个书店，重点是找找其他的监控。”
“好的头儿！”
泠城公安局。
苏木有些不安地坐在审讯室，低下头背显得有些寂寥。
黎茉从外面推门进来，在椅子上坐下，对着男人微微一笑，“苏先生你好，我是负责这起案件的警察，就你刚刚跟警方交代内容，我这边还有些细节想请您确认，不用紧张，我们只是例行询问而已，您只需要如实回答。”
苏木点点头，看向她，“你问吧。”
黎茉拿着笔录文件，目光犀利起来，语气依旧平和着开口：“您在二十一号晚上十二点钟去案发海岸是去做什么呢？”
“我的猫被什么动物咬死了，我是去埋它的，白天工作忙，一直到闭店闭店才有空，而且我店那边都是开发区，没有可以埋的地方，路边我又怕被野生动物掏出来，所以就埋在林子里了，埋完我在那里走走散心，就碰到了……呃冯林音。”
“您可以详细描述一下她当时的情况吗？”
苏木迟疑着点点头，吞咽口水喉结微动，像是在斟酌用词，过了十几秒才缓缓开口：“手电筒晃过去就看到一个人穿着白裙子吊在树上挣扎，特别吓人，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第一件事是过去把她弄下来，她还能动就是半晕半醒的，我就给她做了心肺复苏，她清醒过来的时候什么也没说，我就问她要不要吃东西？递给她一个饭团。”
“你为什么会随身携带饭团？”黎茉直视他的眼睛。
苏木没有闪躲，“我忙了一天了，打算在车上吃的。”
黎茉低下头做笔记，抬手示意他：“继续。”
“她哭了，捏着饭团跟我说了声谢谢，声音特别哑，几乎听不出来是一个女生的声音，我就开导了她一会儿，在车上给她拿了条毯子，她不让我报警，也不让我叫救护车，她当演员的我也能理解，我就让她打电话找个人过来接她。”
“她打了吗？”
苏木点头：“打了，我亲耳听到电话那头的男人说过来接她。”
“你是什么时候走的？”
苏木说：“十二点四十多的时候，因为我家里突然出了点事，我就打算回去，我问了她要不要跟我上车我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她拒绝了我，而且那个饭团她一直没吃。”
那会儿死者刚刚被救下来，脖颈被勒到那个程度吃不下东西很合理。
那死前一个小时又为什么吃了呢？
在那种几乎失温的状态下吃下去的吗……
黎茉微微倾身靠在桌子上，黑眸沉沉，敛着唇角表情很是严肃，开口问：“您可以再详细地描述一下你是怎么发现她而后将她从树上放下来的过程吗？”
苏木对上她的眼睛，愣了几秒点头道：“好。”
他目光向上瞟，皱眉开口：“当时我拿着手电筒想往海边走，还没穿过那片林子，手电筒拿起来的时候晃过一片白色的东西，刺眼又吓人，我看到她还在挣扎，我就跑过去踩着那个树，用我带的锄头把那根绳子凿烂了，绳子带着人晃荡了两下才断开，她就摔在地上，那里很多石头根本躺不平，我就拖着她把她放到另一边平点的地上给她做的心肺复苏，摁了没多久就醒了，也不说话就哭。”
“你确定是冯林音吗？”
“确定，手电筒的光看得很清楚，她脸上还带了妆。”
黎茉从审讯室里出来，喝了半杯水松了口气。
许悠凑过来，“怎么着，是不是他？”
“不像。”黎茉摩挲着杯子上的图案沉声道，“他表情没有什么心虚的地方，前后也没有自相矛盾的地方，让他仔细回忆的时候他眼睛向左上方看，是个下意识回忆的表情。”
许悠一噎，“微表情心理学这段写结案报告的时候你可别写进去。”
黎茉忍不住笑起来，放下杯子开口：“把人都叫来开个会，重新分配一下工作，现在没有任何证据支撑苏木说的话，他的嫌疑还不能排除。”
会议室里，除了余外还在出外勤走访调查，剩下的人基本都到齐了。
“人都到齐了。”黎茉扫了眼位置上的人，沉声开口，“那我们现在就开始。”
“苏木的笔录里提到了三个点。”黎茉指间夹着一支黑笔，轻轻在桌面上敲击了两下，她认真时会下意识皱眉，整张脸冷下来看上去生人勿进，大家不由得屏息凝神听她说话。
“第一点，死者当时在利用绳索跟树枝进行上吊自杀的行为，并伴随着挣扎。”
“第二点，苏木口中死者是穿着一袭白裙，而死者被发现的时候是穿着红色的吊带长裙，这点很奇怪，苏木没必要对这件事撒谎。”
“第三点，苏木说死者联系了一个男人，并拒绝了他送她去较为安全的地方的提议。”
黎茉简单地在手绘屏上画记出一二三，目光凌厉而深沉，“这三点很重要。我们接下来的工作就以此展开，技术科重新勘验现场对比苏木的笔录跟现场的发现进行痕迹比对，还有笔录里死者最后联系的这个男人，很重要，聊天记录那边有发现吗？”
孙荫本来就处在紧张状态，闻声立刻站起来，“没有，我们联系电信管理调取了死者所有的聊天记录，完全没有发现异常。”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死者也从来没有表现出自杀倾向。”
黎茉颔首。
假设苏木没有撒谎，那这个男人绝对就是突破口……
可是苏木——
她转头透过玻璃看向沉重的审讯室，清澈的眸子黯淡下来。
你到底有没有说谎呢？
协查通告发出，那边的警方很快给予了回应。
苏木当天晚上确实是因为家里有事连夜回老家了，从道路的监控录像来判断，他并没有在接到家里的电话后迟疑多久就开车离开了，而根据死者的尸检报告上的死亡时间来推断，死者起码是在他离开后的五个小时才死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