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霜本已满怀欣喜地将马匹备好,小心翼翼地穿上那厚重而坚硬的盔甲,仔仔细细地戴上手腕上的绷带,利落地扎好了高翘的马尾,却怎么也没料到,在他们启程的那一天,自己竟会被无情地锁在狭小的房门里。
她怒不可遏地拿出锋利的剑,朝着门狠狠劈去,那破门而出的瞬间,气势汹汹,却不想刚冲出去,就被沈迹辰的两个身强力壮的小厮迅猛擒住了。
“韩姑娘,对不住了。”
“带走。”
韩霜瞪大了双眼,满是不解与愤怒地盯着他,声嘶力竭地喊道:“好啊,你跟我父亲合起伙来骗我!既然本就不想我离开,为何又答应我!”
“若是不答应你,只怕会闹的更厉害,局面更是难以收拾。”
沈迹辰神色冷漠,将韩霜带到了宫中,随后便毫不留情地将她锁在了偏殿里。
他要把她关起来,关到她无论如何也追不上她父亲为止。
“沈迹辰!你混蛋!你放我出去!”韩霜声嘶力竭地卖力叫喊,那声音仿佛要冲破房顶,然而,却没有一人愿意搭理她。
韩霜气急败坏地在偏殿中来回踱步,脚下的步伐凌乱而急促。她无奈地发现,自己那近乎绝望的喊声就像石沉大海般,消失得无影无踪,无人回应。她无法理解,究竟为什么沈迹辰会在这其中横插一脚,如此狠心将她关在这里。她心中无比迫切地需要一个解释,需要挣脱这牢笼般的束缚,否则,她就真的再也追赶不上渐行渐远的父亲了。
时间如同沙漏中的细沙,一分一秒无情地流逝,韩霜的心越发焦虑,如同被放在火上炙烤。她开始焦躁地四处寻找能够帮助她逃离的方法,那眼神充满了急切与渴望。她深知,叫喊除了能稍稍抒发她心中那快要溢出来的怨气,根本没有别的任何作用。
偏殿的墙壁上,醒目地悬挂着一幅精美的画卷,画中是一只羽翼丰满、威风凛凛的大鹏展翅欲飞的姿态。韩霜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住,那双美丽的眸子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死死地盯着那只大鹏,许久许久都未曾移开视线。
沈迹辰微皱眉头,询问那些丫鬟:“韩霜可用过膳了?”丫鬟怯生生地摇了摇头。
沈迹辰的眸色瞬间暗沉下来,沉声道:“开门,我亲自喂。”
门一打开,只见韩霜孤零零地坐在地上,双腿蜷曲着,下巴紧紧嗑在膝盖上,整个人仿佛一只受伤的小兽。
“韩霜,其实这也是韩将军的安排,他不希望你一个女孩子去战场上冒险。他对我许诺说,若你在家中勤加练习武功,将来有朝一日能打败他,他便让你随同他带兵打仗。”
实际上,后面这一句是他私自加上的,韩将军从未有过任何类似的许诺。
韩霜无奈地深吸了一口气,胸膛猛地高高凸起来一下,那起伏的幅度仿佛在诉说着内心的愤懑。
“从小便是这样,我只能像这样一个人待在家中,眼巴巴地盼着他的来信,竖着耳朵盼着他的风声,望眼欲穿地盼着他的归来,胆战心惊地盼着他能够平安无事。我觉得我自己有父亲,却好像没有父亲。怎么,我想和他一起去西关,究竟有碍着他什么了?难道我长这么大,为自己性命负责的权利都没有吗?”说到此处,韩霜的声音微微颤抖,眼眶泛红,泪水在里面打着转。
见她这般模样,他心中犹如翻江倒海,那说不出来的滋味,仿佛苦胆在肚子里剧烈翻腾。他难受极了,想要把这种苦一股脑儿地吐掉,但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徒留满肚子的苦涩。
他小心翼翼地将饭食端给她,轻声道:“先吃饭吧,韩霜。韩将军的命令是,关到他们过西河,也就是三日。”
韩霜猛地站起身,将饭食狠狠地掀翻,冷冷地吼道:“滚。”她因生气而双眼圆睁,眼瞳透亮,里面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她心中只在厌恶眼前这个人。说着喜欢她,却好像从来未曾听见她说话。
这般柔柔弱弱的人,动不动就怕着怕那,守着规矩,断不是她韩霜要嫁的人。这沈迹辰,如今看来,连韩休璟都比不过。
沈迹辰轻手轻脚地拾起那只餐盘子,如同捧着一件易碎的珍宝,缓缓端着往外面走去,同时不忘吩咐门口候着的丫鬟:“这个不小心摔坏了,速速给她换一份来。”
他缓缓而道,语气轻柔而缓慢,那声音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飘来:“韩霜,你且等一会儿,自会有人送来新的吃食。”他说话的语调极慢,余音拖得很长很长,宛如那悠悠的丝线,在空中悠悠地飘荡。
“沈迹辰!你难道就没有脾气的吗!少在我面前摆出来这副人畜无害的模样!”韩霜此刻气得柳眉倒竖,那秀丽的面庞因愤怒而涨得通红。
她怒目圆睁,大声呵斥道:“你走啊,你给我出去!我自己能吃!你赶快,就现在,立刻出去!真是让人受不了!”
沈迹辰抿了抿嘴唇,依旧一言不发,只是轻轻将门带上,而后落寞地离开了。
“想我韩霜竟被困关在此处!”韩霜满心不甘,那明亮的眼眸中满是愤怒与无奈。她仍是不死心,心里暗自琢磨着:这云商妹妹为何没来看她?自己都已经被锁在这了,可转念一想,这里可是戒备森严的皇宫,估计云商也难以找到她,说不定还以为她也随大军走了呢。
“五殿下,她这般对您,您还……”管家丫鬟微微蹙着眉头,一脸不解地说道。
“韩霜啊,她就是这般性子,可若是相处久了,你便能深切知晓,她无非就是嘴上的功夫凌厉了些许。”
沈迹达前脚刚走,如今这宫中最为引人瞩目的,无疑便是他沈迹辰了。他竟敢擅自带回韩霜,势必会传出诸多流言蜚语。倘若让朝中的文武百官误以为韩将军将自家唯一视作珍宝的女儿托付给了他,那他在文武百官心中的地位定会水涨船高几分。韩将军与父皇那可是有着过命的深厚交情,曾一同浴血奋战打下这万里河山。要是父皇也认为韩姑娘即将成为他的王妃,在心底必然也会对他高看几眼。
想到此处,他朝着那管家丫鬟又郑重其事地说道:“一定要悉心照料里面关着的人,只要她不离开,不管什么要求,都依着她。”
“是。”
韩霜满心狐疑,怎么也想不明白父亲为何就这般死心塌地地相信这沈迹辰。方才看到他一个堂堂皇子,竟亲自替她收拾碗筷,那卑微的模样仿佛已经卑微到了尘埃里,她那颗原本坚定不移的心,便不由得动摇了好些。
想到这儿,她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嘴里喃喃自语道:“韩霜,不至于吧,难道你真要把自己困在这密不透风的深宅大院儿里,就此浑浑噩噩地过完余生?”
罢了罢了,还是等那三天期限一到,速速离开为好。
她像是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绵软无力地瘫倒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