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秋,顺德酒楼的客流量不大,于是酒楼像往常一样早早打了烊。
掌勺的大师傅难得的来到前面柜台,眼光四处巡视着所剩不多的客人,仿佛是为了审视每一位客人的表情,他嘴角向下,唯独把眼光放在还在收拾桌椅的杨文清身上多了几秒后,又转身回到了厨房。
杨文清独自回到空无一人的家,习惯于这种状态的他抖落了一下外衣上的灰尘,拿出从酒楼得到的凉包子,走到桌前,咬了一口。
包子皮卸了一角,只见肉馅被凝固在中间,其间夹杂着白色的固体,他想象着这些是热腾腾出锅时的汁水,满意的又咬了一口,两个包子下肚,晚饭也算是对付了一顿。
这是汪媒出事的第二天,他出门还是会被指指点点。
他习惯了。
从小到大,他最擅长的就是习惯。
习惯被安排,习惯于随波逐流。
他再次起身,在汪媒的房间外握紧了拳头又松开,皱着眉头,想趁着突然的一股劲进去这个房间,可是自从昨天开始,他就一直没有这股劲,就在他以为,今天还是推不开这扇门时,屋顶猛的一声窜过一只黑猫咪,吓得杨文清身子往后一倒,直直地一屁股坐开了门。
这才几天没透气,屋内不透气的空气闷得人窒息。
杨文清长舒了一口气,起身走到屋内,准备去开个窗子。
结果发现桌子上摆着一封信。
他隐隐能猜到会是什么,所以他不想打开,可是手还是不受控制的打开了这封信。
是他娘找代笔,写给他的。
很简单的一句话,墙角有灰尘,记得打扫。
杨文清手里的信飘到地面,他半蹲了下去,用手环抱着自己的膝盖,把头深深的埋了进去。
太阳穴的青筋慢慢鼓起后,他呼吸突然急促了起来,昂起了头,对着房门外,他喊着:“啊啊啊!啊啊啊啊!”
情绪激动到顶点后,他的眼睛控制不住的开始流泪:“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你总是这样,让我狠不下心恨你!”
杨文清嘴角也开始不受控制的抽搐着:“有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不是你的儿子就好了,可是,如今你走了,世上再也没有你的爱了。”
墙角的灰尘是汪媒在杨文清小的时候就灌输的秘密暗语。
灰尘意味着她的所有财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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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任楼发现所有人都忘记任夏后,她看待这个世界的方式都变了。后来索性称病不出摊了。
正午的阳光洒在任楼的肩上,像是为她披上了一件散发着佛光的外衣。许多日子没见过任楼的叶黑子轻叩门扉。
以为是罗绮前来的任楼放声对着门口说着:“进来吧,门没落锁!”
对于任楼熟稔的语气,叶黑子有些诧异,不过,细想后,也懂她大多是把自己当作其他人了。
坐在窗前看书的任楼看到来人是叶黑子后,立马起身把窗子放了下来,迎了过去。
“叶大哥,来此是为了何事?”她挂着得体的微笑,看着他。
眼眸如水的眼神倒把叶黑子看得心发虚,但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许久没见你,过来探视一番。”
叶黑子上次来还是那次解救任楼的时候,这段记忆给了任楼一点希望,会不会他记得任夏。
任楼走到叶黑子的左边,靠着他的左耳轻声的说:“你还记得任夏吗?”
任楼惊喜的发现她可以自由的表达出自己的话了!
叶黑子只觉得耳边痒痒的,他没有抗拒任楼突然的靠近。他等了一小段时间,就是为了确定她想干什么。
而任楼也在等他的答案。
两人沉默了一会,叶黑子拉开距离。
任楼有些生气,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准备再次开口询问:“你还记得……”
又被禁言了,任楼第一次想骂娘!
她咬着牙说:“没,没事!”
在观察她那么多天后,叶黑子第一次看到她这么鲜活的表情,嘴角也忍不住的微微上扬了一瞬。
任楼走到叶黑子的左后方,单手指着门的方向:“既然叶差没什么大事的话,请离去吧!”
她发现他毫无反应,还是背对着他。
“喂!喂!”见他还是没有反应,任楼直接小声的吐槽了出来?:“什么忙都帮不上,连任夏也听不见!”
任楼反应了一下,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
如果叶黑子左耳听不见,那一切事情都可以有了解释。
第一次,任楼邀约一个男人。
虽然是为了验证一些事情。
到了约定时间,叶黑子赴约湖边时,湖面的水平静的像一面镜子,他在那等了一夜,她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