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玩乐

从刚才陆望就感觉到不对劲了,巫琼简直像是知道自己母亲去世一样,刻意呵斥苗绘。他特意拿出父亲和继母的合照,巫琼听到两年前这个字眼,显现出一种非同一般的惊讶,更是佐证。

陆望说,“我母亲死在多年前,以你的年纪能了解她,就只能是在纺织厂了。巫琼,我确定我们以前认识。我也才想起来在办公室,你刚见我时并没有特别在意什么,但听到‘陆望’这个名字,你就回过头来帮我说话,只是我搜肠刮肚也记不起有你这么个人。”

巫琼看着陆望半响,忽然落寞地笑了笑,“你当然是不记得我了。”

陆望说,“可问题又来了,你既然愿意帮我,说明咱们以前关系不错啊。你为什么却又好像很想要避开我呢?”

巫琼道,“这是很奇怪,但世界上就是有很多事情很奇怪的,有时候你就让那件事情奇怪着,对所有人都好。”

陆望抓抓脑袋,听得一知半解,但明白巫琼的态度,他也不再追问了。

苗绘吃惊道,“你们真的以前就认识……难怪琼哥对你这么不一样。”

巫琼站起身说,“苗绘,你吃饱了没有?”

苗绘很明白,拍拍肚子,“啊,我吃得太饱了,告辞告辞。”说完站起身来,转身就走。

巫琼对陆望说,“本来想敷衍你一下,没想到被你猜出点东西,闹得我也突发奇想……要回去纺织厂看看吗?”

陆望有些惊讶了,点头说,“可以。”

……

两个人相伴回到了纺织厂的旧址,一路无话,直到遇上那半废弃的钢铁巨兽们。阳光充沛得像是在钢铁上镀了一层金膜,熠熠生辉着也闪闪发光着,巫琼伸手在光芒上抓了一把。

陆望问,“你抓什么?”

巫琼说,“我有种错觉,好像能抓到过去的时光一样。”

这句话让陆望也颇有感怀,他便静静看着巫琼的动作。巫琼伸手,五指伸展,再一把抓过去,又摊开手看,当然是空空如也,什么也落不着。这个结果让巫琼和陆望异口同声地叹了口气。

巫琼说,“错觉只是错觉,继续走吧。”

陆望说,“嗯。”

陆望以为巫琼会给自己说些什么秘密,她到底是谁,她到底如何认识了自己和自己母亲,既然和自己曾经相识,又为什么好像要刻意避开自己……更不要说规劝自己去追求宁亦文这种事情了。

巫琼对他而言,是个充满谜团的姑娘,可对方似乎就想要把所有谜团继续下去,一点儿也没有解开的意思。

她带路在前面,而陆望在身后跟着。

纺织厂多年没有打理,各种绿植野蛮生长,到处丛草密布,本来分明的一条条路也变得极细,弯弯扭扭,在泥泞之间弯折。

巫琼忽然快走了两步,蹲下来,伸手从丛林里捡起了一根木棍,挥舞了两下,“神剑。陆望,你看。”

陆望心想你在跟我扮家家吗?

但一看那木棍,品相好,匀称,笔直,结实,接过去握住,更是趁手,便忍不住跟着挥舞两下,“果然是好神剑。”

巫琼说,“你还我。”

陆望伸过去一半,又依依不舍,“你一姑娘玩这个干嘛,送我了吧?”

巫琼一把夺了过去,“这么好的东西哪能送你,你自己去找你的。”转身往前方走了,有了这木棍,她的步子更加从容,什么丛草拦着了,挥舞两下就给打开,给人特别潇洒的感觉。

陆望左右看了看,也蹲下来捡了根细长条,只是歪歪扭扭,有粗有细,看起来十分脆弱。他学着巫琼打了两下旁边的树枝,手中的木棍就给打折了去,弯折地方藕断丝连,变成了根双节棍。

这声音让巫琼回头一观,看他这倒霉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

陆望把木棍一丢,酸溜溜道,“幼稚。”

巫琼笑得更大声了,往前面走去,“跟上来。”

等到陆望再次跟上巫琼的时候,她惊讶发现陆望手中有了一把和自己手中木棍媲美的“宝剑”。

陆望学电视剧舞了个剑花,“喝啊。”

巫琼看了看他手中的,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哪里找来的?”

陆望摇头晃脑说,“我寻寻又觅觅,寻寻又觅觅。蓦然一回首,灯火阑珊后。”

巫琼嘟着嘴说,“幼稚。”

陆望哈哈大笑。

大约就在这样的氛围中,两人游玩了整座纺织厂。这废弃又危险、肮脏又野蛮的地方,在他们眼中似乎是个蕴藏了无限宝藏的乐园,每一处在旁人看来无聊的地方,都有许多可供挖掘的乐趣。

巫琼也真是个奇特的姑娘,她可以抓蚯蚓,扑蛤蟆,打鸟窝,戳蜂巢,把自己弄得又脏又臭,也浑不在意。偏偏她又是如此高挑矫健手长脚长的一个女孩,每个动作都有充分的美感,陆望甚至在这过程中真正见到了她的腹肌,那是一次跳跃发力的动作里露出来的,不是很夸张很分明,但腹部紧绷,线条流畅,让人很有摸上去的欲望。

和她在一起如此地上蹿下跳,真的让陆望感到十分熟悉,甚至是亲切。但一个人生命中真要有如此一个女孩,怎么可能记不得?

陆望总觉得自己其实已经十分接近了答案,只是始终没有想破一个关窍,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涌上心头,就好像将要打出来却又怎么也打不出来的喷嚏一样,让陆望十分难受。

陆望几次找机会问她种种谜团的答案,她要么避而不答,要么敷衍过去,始终没有让陆望得逞,陆望也就只有继续这种打不了喷嚏的难受状态了。

玩耍过程中,巫琼一脚踩到了处水洼,弄得脏水灌满了鞋底,也弄湿了袜子,十分难受。

她是浑不在意,陆望却担心她烂了脚丫子,说,“去我房间把鞋子换了。”

巫琼呆了,“你还有房间?”

陆望说,“总算我有让你不知道的事情了,不过我不像你一样,瞒着让别人不知道,跟我来吧。”

陆望带着巫琼来到了自己的秘密小屋,他引着巫琼上了二楼,坐在床上,让她脱了鞋,袜子是湿透了,鞋根子也变得软哒哒的。这里当然没有电和火,幸好有卫生纸,陆望让巫琼自己擦一擦,然后换上自己早留在这儿的拖鞋。

巫琼惊讶于他的小窝,“这都是你布置的?”

陆望很得意地嗯了一声。

巫琼又摸摸床铺,看了看床头的卫生纸,“这卫生纸拿来干嘛的?”

陆望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