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无心插柳

许仆没想到里稼是个“臭棋篓子”,原本他已经做好输的准备,可是下着下着,情况不对了起来。

这棋这么下不对吧?

嗯?这步是不是落在上盘好一点?

他在干什么啊,这是在送我子吗?

.......

一场棋局下来,许仆心中增加了许多问号。可眼前的少年下起棋来,却和刚才的那个“话痨”好像就不是一个人,双目彷佛定格在棋盘之上,十七道纵横仿佛网住了他的言语,他的表情,他的目光。

好吧,观棋不语。

许仆不忍打断对方的思绪,只是将疑惑吞进了肚子,静静地等待着眼前的少年,思绪发散。

这盘棋下的甚久,从午后蝉鸣,直到天边翻了红,布谷鸟叫起了声。许仆托腮托得手都麻了,期间几次改变坐姿,甚至都快躺下了。

“棋高一招,是我败了。”

许久不说话的少年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不过嘛,也就比俺五年的棋艺高了一点点而已。”

少年脸不红,心不跳,还用手比了比。

“你一定下了很多功夫学棋吧?”

许仆不禁颤颤眼角,但是直视眼前少年的目光他又不想说出真相,而且他并不想说谎。于是,沉默仿佛是最好的回应。

“喂,你是木头吗?”

里稼用手在许仆身前挥了挥。

“你要不回应的话,俺可就叫你木头了啊!”

许仆还是没有搭腔,只是翻了个白眼。

随便吧!

在这两天的日子里,里稼又翻进来好几次,总是急匆匆而来,又急匆匆而去,一路风风火火的。两人待在一起,许仆总是沉默的那个,一双桃花眼,总不知在想什么。

许仆也不是不说话,奈何对面是一个话痨。或许是双方都是外姓人家的缘故,抑或是,少年也渴望朋友,一来二去,两人也算熟络了起来。

草长莺飞六月天,这一日,里稼又来找许仆,不过少年这次没翻墙,是老老实实从正门进来的,他还给许仆的父亲带了礼物,是隋北特有的绣线菊。

中年人是爱花的,一看到那几盆绣线菊就喜欢的不得了;简单地问候了一句,就不知搬着花去了哪。

“木头,俺来了!”

少年的声音从外门直传到里屋。许仆此时正在抄写先生留的课业,就坐在书房。

少年被扰的直捂耳朵,放下鼠毫笔,连忙一个侧身,躺过了里稼的“饿虎扑食”。

“你难道没课业的吗?”少年叹了口气。

“没有啊,就是有,俺写不写都一样,俺爹是做盐商生意忙的很,先生还没请,没人看的。”

少年似乎颇为得意,

“再说了,俺以后是要当大将军的,学他劳什子的书。”

“大将军?”

许仆没想到这个不着调的家伙有这么个宏大理想,

“那你学棋做什么?”

许仆很不容易多说了句话,

“一方面是喜欢啊,还有你没听过那些说书先生说过呢,当将军不仅要会领兵打仗,还要胸有纵横谋略,有纵横谋略的,嗯,你看都下得一手好棋。”

少年手舞足蹈的比划着,神采奕奕。

“可是不是有军师和这么个人物吗?他谋略的好不就行了?”许仆问道。

“咦!”似乎是恍然大悟,“是喔。”

里稼眼睛滴溜溜转了两圈,似乎又想到什么,

“那俺去当大将军,你下棋好啊,未来你当棋圣,然后再给俺当军师。嘿!这不就行了。”

少年未等许仆有所反应就擅作主张,说着话嘴角好像咧到了嘴角。许仆一时无语,摇摇头,不再说什么,坐回去继续抄课业。

中午里稼和许仆一起吃了午饭,似乎是上午活动太多了,少年下午没有聊多少话就呼呼大睡,直接躺倒在了书房地上。

少年身形高挑,本就比许仆高了大半个个头。许仆只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拖上了床,又拿来一床薄毯给他盖上。

望着面前来自北方的家伙,少年伸了伸懒腰,撇过头去。

“臭棋篓子。”

许仆看着桌角上的那本棋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