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赶快下注,还有没有要下注的了?好,那么本日第一场比赛就开始了,请两位将鸡放在场中的白线上,对对对就是这样,让鸡爪子踩在白线上,好,对!两道白线间距两尺(46.2cm),这样我们就可以保证撒手时它们会掐起来而不是在准备的时候……”
“阿雉!大家都等得不耐烦了,你就快点喊开始吧!”
“对呀,快点开始吧!”
“赶紧的!”
“好好好!我们现在就开始,预备……放!”一声令下斗鸡的主人撒了手并快速的从围墙的缺口处撤出。众人伸着脖子探着脑袋注视着场内的情况,站在最前面的人一只脚蹬在二尺高的矮墙上,恨不得亲自下场去斗一斗。
鸟类的运动速度是很快的,再加上乱扑腾的翅膀、飞散的鸡毛,根本看不清鸡的进攻动作。泾阳君、养羿、蒙骜已是眼花缭乱手足无措,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同时起身离开了此地,出了院子三人猛吸一口气,又缓缓地呼出。
泾阳君苦笑道“我觉得头很晕。”
养羿笑道“我也是。”
蒙骜晃了晃头“吵得耳朵眼儿疼!”
“二位贤弟,不如我等去一个清净之地玩耍吧。”养羿、蒙骜听罢点了点头。
三人过了三条小巷进了一个院子,管事迎了出来“诸位需要点什么?”
泾阳君开口道“先上点酒,我们先缓一缓,之后再说别的。”
“诸位请稍候。”
在等酒的时候又进来一帮楚人,这些人左顾右盼看样子是来找人的。泾阳君与蒙骜疑惑的看着这群人,而养羿则皱着眉头“这帮人……”
“羿兄认识他们?”
“嗯,刚来临淄的时候在城门口碰到过,他们好像是楚太子的随从。”说话间那几人看到养羿,露出一抹兴奋之色,快速退出了院落。
泾阳君笑道“他们好像是冲着贤弟来的。”
“我?”养羿疑惑地看着门外突然一愣,之前那些人簇拥着一人回来“巿兄、贤弟那位就是楚太子横!”三人注视着这太子横一行人坐在自己对面的地方,而那帮人无视这三道目光,目不斜视地坐着。养羿很诧异又看了看泾阳君与蒙骜心道‘这货转性儿了?这有两个帅哥喂!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难道有古怪?!看样子我要小心点了!’
“酒来了诸位慢用。”
“巿兄、羿兄我敬二位一杯,请!”
“请!”二人同声回道。
蒙骜问养羿“羿兄最近一直住在相邦府上,可有什么新的见闻吗?”
“哦,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只是孟尝君向朝廷举荐了公孙弘。”
“这么说公孙大叔要出来做官了?”
“应该是这样的。”
“那谁接替公孙大叔来当相邦的宰?”
“我听公孙弘说他推荐了冯驩。”
“哦……”
从院墙外隐隐传来争吵声,这时一人从外面跑了进来,管事诧异道“你们不是忙得正热闹嘛,怎么有空来我这?”
“别提了。”
管事端来一碗酒“先润润嗓子。”
“多谢。”吨吨吨几口咽下,缓了口气“有人作弊,我那面打起来了!”
“作弊?”
“是啊,今天第二场有个人将干茅草的茎裁成小段别在鸡羽下作为护甲。”
“竟有如此操作?比赛之前你们没发现?”
“我们开始的时候根本没发现,斗着斗着一眼尖的看客发现掉落的羽毛内侧有茅草,这才发现有人使了暗手。”
“我记得在贵处作弊是直接判负的,这个规则是大家都认可的。”
“您老听着我接着往下说。这位看客也是个精明人,他又说‘既然以草为甲为什么还如此狼狈?!’,众人又将目光放在另一只鸡身上,这才发现鸡爪上套了金属钩。这才炸了营!”
“我记得贵处双方判负庄家通吃,双方平局庄家全付。没想到真有这种情况出现!”
“上次阿酉和阿锦的两只鸡连打三场未分胜负,让我们损失了很多。”
“那最后那两人怎么样了?”
“嘿,被赶走了呗,好家伙要不是我们拦着好悬没让人打死!”
这时酉晨和一位年龄看上去在二十七八岁的男子走了进来,那男子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净是补丁,梳个发髻插了根箸,脸上抹的都是灰道儿。
“呦,老尤你跑这来躲着来了。”
“阿酉!哦,阿锦也来了!那面都处理好了吗?”
“好了,毕竟是行之多年的规矩,虽然大家都很气,踹了两脚发泄发泄也就没事了。我二人还要请桃大伯给两碗酒喝才好”
桃管事回身端来酒“阿酉啊,这次输了多少钱?”
“第二场我们没押。”
“没押?!”
酉辰、文锦二人大笑起来。老尤马上反应过来“原来你俩早看出来了!那怎么不提醒大家?”
酉辰笑道“提醒了今天不就少看了一场热闹。”
“你们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酒喝了还要吃点什么嘛?”
“不了,有三位朋友在那里,先去谈会谈会。”酉辰带着文锦来到泾阳君的面前“拜见泾阳君。”
“这位就是阿锦吧。”
“没错这位就是文锦,我们都称他为‘阿锦’。”又为文锦介绍“这位便是秦国的泾阳君,这是养羿子和蒙子。”文锦依次见礼。
泾阳君道“阿锦,这次参赛了嘛?”
酉辰抢先一步答道“他现在玩儿起了苍鹰,即便是斗鸡在他眼里也是弱小的动物,根本提不起兴趣。”文锦听后笑而不语。酉辰又继续说道“不过他家还有两只很厉害的斗鸡,用来看家护院。”喝了口酒“今天他是来是来押宝的。这些是三位今天赢的。”
酉辰从腰上解下一个麻布袋松了口,按照泾阳君三人所押的金额分了钱。“三位明天还来不?”
泾阳君想了想“以后我等就在此处等你可好?”
酉辰笑了笑“诺。”
文锦瞅了瞅楚太子那桌“泾阳君、酉哥吾还有事先行一步,告辞。”
泾阳君点了点头,酉辰回应道“阿锦慢行,明日再会。”文锦走后楚太子与一名随从耳语几句,之后随从跟了出去,养羿看在眼里,又冲蒙骜示意了一下,蒙骜心中了然“这钱真是不少!我请诸位吃点水果,等我回来!”说完就往外走。
“子骏路上小心。”说完撇了养羿一眼。
养羿笑了笑对酉辰说道“你的这位朋友貌似话很少。”
“嗯,他跟谁都是这样,可能是去国怀乡的缘故,他不是我们齐国人。”
“哦?那是……?”
“中山国。”
“中山国?不是去年被赵所灭,中山君就来了齐国吗?!他是一起来的?”
文锦手拄着一根长棍走在前面,到了一水果摊前,跟一位看客聊了起来“这些钱你拿回去给君上吧!”
“你这是何苦呢?”
“君上不容易!之前锦衣玉食现在寄人篱下,咱们把国整丢了,那就多搞点钱当个富家翁也挺好。”
“这钱还是你留着吧。你看你穿的衣服如此破旧,换换吧!”
“呵呵,穿的好与赖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关系?!像我这种人无论在哪个地方都不过是个乞食者而已,来到人家这个地界说实在的倒是更轻松了,不用再操心什么兴衰荣辱,现在与其跟我讲那些东西,倒不如给我二两(31.2g)粟米来的实惠!”
“那你还给君上钱?”
“呵呵,我要让他知道,当初不听我们的话才会变成今天的这个下场,他想要活下去就要吃我们给的‘嗟来之食’。”
“好吧……”
“话说你现在在做什么?”
“公孙弘被孟尝君举荐做官了,他在中山国的时候跟我们家有些交往,我现在在他府上做事。”
“好啊!不过大夫啊!你现在寄人篱下真是丢人啊!当然我也没有资格嘲笑你。”那男人听罢苦笑一声拱了拱手转身离去越走越快。
“这桃子和李子怎么卖?呦!子要不要吃?吾请客!”
“可愿等吾乎?”
“刚才的酒家可否?”
“可!吾先拿跟踪之徒撒撒气再说!”
蒙骜一挑眉“那人是楚太子的随从,手上还是有点数的好!”
“多谢指点!”拱了拱手转身大笑而去,行而歌曰“凤兮凰兮,何枝堪落,飞而视之。贤兮德兮,何君可事,察而思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