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去年她上了大学之后姨婆就一直在念叨,让她无论如何都要去一躺南沪,但是都因为各种事情耽搁,她今年暑假总算是有时间去了。
她刚出航站大厅,就看见二舅舅带着梵南表姐、润予表哥在等她。一见她,梵南表姐一手抱着一束巨大的花束,上蹿下跳地朝她挥手,“小蹊,这里,这里,我们在这里。”
赵言蹊加快了脚步。
“二舅舅,润予表哥,梵南……”她还没有说完话,就被梵南一把抱住了,那巨大的花束紧紧箍着她的后背,她被梵南表姐勒得有些喘不过来。
“小蹊,我可想死你了。”
“梵南,你快放开小蹊,她要被你勒没气了。”润予表哥及时解救了赵言蹊。
上了车,梵南就爱和赵言蹊挤着坐,而润予则抱着那束巨大的花束苦哈哈地在前排坐。花束里有几尾百合,他被呛得一直打喷嚏。
“二舅舅,家里一切都好吧?”
路文泽从后视镜里看着小外甥女白得有些吓人的小脸,点了点头,“家里一切都好,你二舅妈今天她们剧团演出,所以我就来接你了,咱们晚上出去吃。”
“梵南,别一直缠着小蹊了,她不太舒服。”陆文泽开了口。
“是,二伯。”
“哎,小蹊,你是不是晕车还是晕机?都和你说了,你去坐商务舱,这小脸白得吓人。”倒是放开了赵言蹊,只是一直侧脸看着她,时不时抬手摸摸她额头,拉拉她的手。
“啊嚏,陆梵南,你买这么大一束花,你自己抱啊。啊嚏,小蹊,今晚我们去吃鱼和螃蟹。你要是不喜欢就去吃别的。”
看着难受的润予表哥,赵言蹊从口袋里翻出一方干净的手帕,递给了前排的陆润予。
“润予表哥,给。我都能吃得习惯的,鱼虾螃蟹都可以。”
陆润予看着那瘦得过分的嫩白手臂,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小蹊这几年过得很艰难啊。
“谢谢你,小蹊。”
“小蹊,你偏心,偏就给润予,不给我。我生气了。”梵南眼睛亮晶晶的,就和原野里的小狐狸一样,灵动活泼。
“梵南表姐,我就带了一方手帕,没有多余的了。”
“好吧,那给润予的礼物我要拿一件。”
“陆梵南,你霸道。”
车里几个小辈有说有笑。
终于回到了姨婆家,才刚一下车就看见姨婆在门口等着。
“乖囡囡来了,乖囡囡来,姨婆抱抱。”赵言赵言蹊疾步跑到姨婆跟前,拥抱了姨婆。姨婆身上有桂花的甜香味,很舒服。
进了那幢老洋房里,小花园里有几株桂花和很多的茶花。
进了屋,她恭恭敬敬给姨婆敬茶问礼,一举一动都大方得体,也和二舅舅,梵南表姐,润予表哥都正式问了好,将每个人的礼物都分了下去。
“梵南表姐,那大舅舅和大舅妈的礼物,你先拿着了,等他们回来给他们。”
几人正说着话,一个身姿绰约的女人进来了。赵言蹊也是赶紧起身问好,“二舅妈好。”
“小蹊,别客气。原本今天是我和你二舅舅一起去接你的,没想到剧团又临时多了场演出。”
姨婆和二舅舅在偷偷咬耳朵,然后二舅舅去了厨房。
一屋子里的人七嘴八舌都在询问关于赵言蹊的事,她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
赵言蹊的二舅舅在体制内,之前还听爷爷提了一嘴,说是二舅舅做的官还挺大,今年九月份要被调到其他城市去了。二舅妈性子和她最像,寡言少语,温柔疏离。这样的两个人生出来的润予表哥也是最像他们了。沉稳冷静,有大胸怀。
但是二舅妈却很喜欢梵南表姐,她没有多少女儿缘,生润予表哥的时候伤了身体,于是整个陆家最唧唧喳喳的梵南表姐就成了二舅妈最喜欢的人。
一会儿,二舅舅就端一个小碗过来。
“囡囡,快喝了。这是你大舅舅从印尼带回来的燕窝。看你瘦的哟。”姨婆指了指二舅舅手里的那碗燕窝。
“姨婆,我不喝。”赵言蹊看着那碗燕窝摇了摇头,那是大舅舅给姨婆带回来的,她是不能喝的。
“小蹊,快喝。我爸妈给奶奶带回来好多,而且没了又让我爸妈他们带回来就行,不缺这一碗。”梵南表姐从二舅舅手里接过那小碗燕窝,硬塞进她手里。
“不不不,梵南表姐。这是大舅舅大舅妈给姨婆的,我不喝。”
“喝吧。”一屋子里的人都有些坚持,赵言蹊无奈只能顶着一屋子殷切的目光,硬着头皮用小勺一口一口全喝完了。燕窝口感滑腻,她之前从未喝过,不是很喜欢。
“好了好了,梵南带囡囡去楼上休息,等晚饭咱们再出去吃。”
等梵南和赵言蹊消失在楼道尽头处,姨婆的眉头紧蹙。
“赵老头不会照顾小姑娘,都16岁了,那身子单薄得就和纸片一样,风一吹就能飘起来。真是造孽。”
“妈,要不我和二爸说一下,让小蹊在南沪住下得了,去办个休学证明,先让她在南沪调理一段时间。”
行,你之后打个电话给赵老头。”
“那妈,我先回一趟单位,单位还有点事。等下午我再过来。润予你就在你奶奶这里了。”
他妻子跟在他身后出了门,“要是你二爸同意,让小蹊跟在我们身边。要是跟在妈妈身边,她老人家吃得清淡。小蹊毕竟还在长身体,是得要好好补补。”
陆文泽抬手抚了抚妻子的脸,柔声回答,“好,要是二爸同意,就让小蹊跟着我们。你瞧你黑眼圈都出来了,最近剧团事又多,快去睡睡。等晚上来接你们。”
赵言蹊躺在暖和柔软的被子里沉沉睡了过去。一觉无梦,这是她难得的好睡眠。
等她睁眼,就看见那束巨大的花束摆在了她房间里。梵南表姐眨巴着眼睛,撑着头看她。
“小蹊,你终于醒了,没想到你这么累啊。我都站在你床头好久好久了。快去洗漱。”
“抱歉,梵南表姐,我睡得太死了。是不是耽误大家吃饭了?要不你们先去。”
“说什么胡话呢?快去洗漱,大家都在收拾呢,二伯那边工作还没有忙完,你可以慢慢来。我等你。”
赵言蹊进了浴室,看着齐腰的长发和干瘪的身体,叹了口气。等她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各色各样的裙子摆满了她的整个床。
“来来来,小蹊,来,你看看,你喜欢那一套?这些可都是我最喜欢的裙子了。”
“我忘记了,我先帮你吹头发。”
赵言蹊推辞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坐在梳妆台前,任由梵南表姐替她吹着头发。
“小蹊,你长得真好看。但是这头发好干枯。不像我,既不漂亮,头发也和你的一样,干枯的稻草。”替她吹头的梵南情绪有些低落。
赵言蹊转过头,很认真地回答,“不,梵南表姐。你很漂亮,就和大舅妈一样,看到你就会想起天上的太阳,热烈又温暖。而且,梵南表姐,你的眼睛是整个家里最漂亮的,就和小狐狸一样。”
梵南愣了一会儿,又是招牌的开怀大笑,“要是别人这么说,我肯定不信,但是你说的我信。所以我很漂亮。”
她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连衣裙,甚至梵南表姐给她化了一个淡妆。刚出房间门,润予表哥就站在楼梯口,逆着光。赵言蹊想起一个词“公子世无双”。
赵言蹊好不好看另说,但是得到了陆家众人的夸奖。
赵言蹊在南沪这段时间过得很舒心,她也适应了燕窝滑腻的口感,甚至每一顿都吃些荤腥,她突然发现牛奶不是那么难喝,鸡蛋也可以很好吃。
表哥表姐对她也是极好的,带她出去逛了好几次。不过她大多数时候都是陪着姨婆一起料理花园,或者和她一起坐在花厅里听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