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太晨宫殿内，帝君桌上放着打开一半的佛经，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

他一旁站着的是被急召前来的司命星君。

司命站着已有半个时辰，帝君依旧一言不发。司命望了望坐在帝君对面的连三殿下，连宋朝他摇摇头，的确他也不知东华为何事召唤。

今日一早，连宋带着西海新呈上的茶叶来找东华，可一坐下，便见着东华这副样子。佛经打开了也不看，茶水凉了也不喝。

不一会儿，就看到司命匆匆赶来。

帝君如此急召，实属罕见，司命心里忐忑，可脑海里缕了无数回，也终缕不出帝君的用意。

叶青缇的那句“小九”在东华心中挥散不去，昔日相亲宴，凤九将他误认为迷谷，便数次提起过叶青缇这个名字。“像青缇那样的人，他是否应该有自己的白莲啊？那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东华深知凤九是因自己去的凡世，但是他脑海里只记得一些零碎的片段，关于她和叶青缇之间的牵扯，是半分也想不起来了。凤九说过，叶青缇为了救她而死，而叶青缇又是他凡间历劫时的大将军。

“司命。”

“臣在。”终于等到东华帝君开口，司命连忙应着。

“本君在凡间历劫之事，属你知道得最为清楚。”东华说着，并不看向司命。

“是。”凡间历劫？司命万万没想到帝君居然是为了这件事。虽然当日呈上的功劳簿隐去了凤九介入的事实，与帝君的真实历劫情况出入不小，但自己借着酒劲已将实情全部告知连三殿下，而且帝君后来也是知道的。帝君不会这个时候来治自己当初的瞒报之罪吧？

司命又望向连宋，连宋和他一样，一脸的疑惑。

“那叶青缇和小白之间的牵扯......”东华望向司命，语气平淡，听不出一点情绪。

“据臣所知，凤九殿下当年为了报恩追随您去了凡世，曾在您军中任职，而叶青缇是您凡间历劫时的大将军，两人交情深厚。之后叶青缇为了救凤九殿下，身中妖刀而亡。”

“小白自凡世归来，便是一身素净，传言是为一凡人守孝。”

司命的额头起了密密的汗珠，“凤九殿下重情，不忍叶青缇惨死，于是便遵从凡间旧习。”

凡间历劫后，东华梦中的女子便是凤九，但凤九的白簪花并不是为了凡间的自己而戴，而是为了叶青缇。这次叶青缇病倒，凤九的关心和急切，东华都看在眼里。凤九是在乎叶青缇的。

东华觉得有一丝烦闷。

“东华，凡间历劫之事已过去两百多年，你又何必......”

东华未予理会，他起身往殿外走去。荷塘边，凤九正同叶青缇说着什么，而叶青缇望向凤九的眼神，东华觉得自己没猜错，他都想起来了。

东华迅速搂过凤九，对于叶青缇，他不想再见到这个人。

“叶青缇，以后没有我的召唤，你不必来太晨宫了。”

凤九是被东华抱着进入寝殿的。从寝殿门一路吻到床榻，东华的吻似平常不同，急切又霸道，仿佛想要把凤九完全融入自己的身体一般。

“帝君，你怎么了？”过了许久，东华的唇终于稍稍松开，凤九喘着气，脸色绯红。

东华用手缕过凤九额间的碎发，心中涌起的情绪因为刚刚的吻稍微缓解了一些。

“我吃醋了。”东华望着凤九，“因为叶青缇。”

“叶青缇？”凤九思量着，是不是近日她因叶青缇生病，操劳多了些，帝君才吃醋的。

“小白，因为你在意他。”东华的声音轻轻的。

“帝君，我知道，这两日我忙着叶青缇的病，有点忽略你了。不过青缇是我朋友，他的一切因缘际会皆因我而起。如果我当时没有去凡世，没有扰乱你的历劫，那他也不会中妖刀而亡，而是在属于他的生死轮回中，如今一切都变了，而这一切的因果都是因为我。”

凤九三万余年来，虽闯祸无数，但都没有凡间历劫那一次来得刻骨铭心。她让宋玄仁爱而不得的同时，也在屡次折磨着自己的心。为了帮帝君完成历劫，她把叶青缇牵扯了进来，连累他惨死于妖刀之下。

“小白，你对他这般不同，是不是因为凡间历劫时他舍命救了你？而他又是第一个为了你舍命之人？你当初佩戴白簪花也是为了他。”东华的声音依旧很低。

东华今天这醋吃得不寻常，凤九在他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帝君，这屋里的醋味好浓啊，我去开开窗。”凤九坐起身，做出要离开床榻的动作。

东华拉住了她的手，“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哄哄我吗？”

凤九笑着看着他，“帝君，今天外面阳光甚好，你却要拉着我在这寝殿里吃两百多年前的陈醋。”

“还有啊，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去的凡世，又怎会因为要帮你渡劫，把自己折磨得够呛。”

“折磨？”凤九的话果然成功地转移了东华的注意力。

“助你历劫，需让你体会爱而不得之苦，可我怎么都觉得历劫的是我自己。如此说来，帝君你才是所有因缘际会的始作俑者，如果不是你让我这么喜欢，还在魔族救了我，我又怎会心心念念去报恩？”凤九这强词夺理的话倒是越说越顺。

东华的醋意倒是消了许多，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小白，那你对叶青缇？”

“东华，这世间，我只爱你一人。叶青缇曾因我而死，我无法还情，只能把命还给他。如今我和他同为仙僚，亦是朋友，我待他，就如同待成玉一般。”

凤九说的，东华都信。

“帝君，叶青缇记起前尘往事了。而且这几日让他梦魇的心病，是你。”

“我？”这一点倒是出乎东华的意料。

“他刚刚问我，为何他的王君同你长得如此相像。”凤九把刚刚的谈话一五一十地道来，“或许对于他的上一世，最大的亏欠就是对宋玄仁，如今才不知如何面对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