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洁绿看不得燕池悟沉默的样子，刚想找话题岔开，却看到一众地仙都往一个方向涌去。

“沧夷神君！”地仙们客气又恭敬。

原来是织越山的沧夷神君到了，一袭白衣，气质翩翩。

这位沧夷神君虽非上古神族世家出身，却凭一己之力，守护着凡间万载山河长盛，是如今晚辈神仙中的翘楚，地仙们对其无不敬仰。

只不过沧夷神君出现在碧海苍灵，地仙们倒是颇有些意外。

小燕并不识得这位神君，于是问洁绿，“这个人是谁？”

“织越山的沧夷神君啊！”洁绿虽长居梵音谷，倒也常听人说起这位力掌凡间百亿河山的神君，当然也知晓这位神君与青丘帝姬的那段过往。

“不过，他怎么来了？”

燕池悟一头懵，“他怎么不能来？莫非他和冰块脸打架打输了？”

洁绿望了一眼小燕，不由好奇，这位小燕壮士的脑子里，除了打架和姬蘅，到底能不能装下点别的东西。

“这位沧夷神君曾对凤九一见钟情，两人据说还有过婚约。只不过凤九不喜欢他，去织越山和他打了一架，差点把神宫都拆了。但这位沧夷神君却着实喜欢凤九，重新修整的宫殿里还挂着凤九的几幅画像日日睹物思人。”

“那他倒是颇具胆色。”燕池悟虽对洁绿口中的这位沧夷神君不了解，却深知东华那爱吃醋的秉性。所以他此番敢来，倒是让燕池悟颇为敬佩。

沧夷神君长居北荒之地，这次回织越山恰好收到太晨宫送来的宴帖。凤九与帝君之事，他不是不知，只不过无论如何醉心事务，都无法把心中的那个身影抹去。

今日前来，不过是想再见凤九一面罢了，虽然今日，她将披上嫁衣，嫁与他人。

吉时临近，碧海苍灵的宾客愈发多了起来。重霖领着仙娥们忙着给众仙友领路，并将他们带来的贺礼一一登记。

自昨日同凤九分别，东华觉着这时间着实过得太慢了。其实避世十几万年来，他一直都是这么过着的，时间无尽，尽管无聊却未觉难熬。只是有了凤九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这无尽时光中的小小分别却显得分外难熬了。

殿外的喧闹热闹仿佛与他无关。因为他等的，永远只有一个人。

终于他的嘴角扬起一丝微笑，“小白，你终于到了。”

天君携天族及青丘高品阶的神仙浩浩荡荡地进入碧海苍灵，所有宾客纷纷恭敬地行拱手礼，“天君！”

天君示意大家随意，毕竟这是东华帝君的婚宴，而非朝会。

吉时已到。

漫天的佛铃花瓣飘洒在碧海苍灵的每一处，一个紫衣青年从天而降。观礼台上的众仙友们不由地发出一声惊呼。

先别说一些基本没机会接触帝君的神仙们动容，就连那些品阶高、曾有机会在朝会上偶尔目睹一下帝君真颜的仙官们，也是激动地不能自已。

东华帝君高于九重天，从不喜着正装，所以即便是朝会，他也总是一身紫衣便服。如今大婚，只见帝君一身紫色礼服，长身玉立，一头银发如同这碧海苍灵纤尘不染的纯粹仙泽。

东华深情地望向不远处，一个身着紫色嫁衣，正在狐帝白止的陪伴下，缓缓向他走来的少女。

虽说理应由白奕上神带凤九入场，但狐帝疼惜，便亲自走这一趟。为的也是向四海八荒告知他对这个孙女的疼爱，更希望东华可以不负他所托，好好地珍惜凤九。

全场宾客都屏息凝神。

虽然凤九一直告诉自己不要紧张，但自踏进碧海苍灵，她的心就跳得特别快。若不是有爷爷扶着，若不是有盖头遮挡着她的面容，恐怕全场宾客都要瞧见她那般绯红的双颊了。

她用手轻轻地抚上心口位置的那朵佛铃花，她终于离心中至爱之人，越来越近了。

东华向来喜静，可今日，看着凤九身着自己亲手设计的嫁衣，在万众宾客的注目下缓缓向自己走来，这样的感觉却非常好。他挑选的人，自是要让这四海八荒都知道，知道他的眼光有多好。

这短短的一段路，像是跨越了数十万年的沧海变幻，他终于等到了她，而她也终于走到了他的面前。

狐帝将凤九的手交到东华的手中，东华紧紧地握住，这生生世世都不会再松开。

青丘小帝姬的美貌久负盛名，即便此刻未揭开真容，不少神仙已被她走路的身姿所迷倒。沧夷神君站在人群中，望着款款向东华帝君走去的凤九，果然还是一阵无可言喻的心疼，他无奈地对痴迷成这般的自己笑了笑。

碧海苍灵的灵泉边，这是东华向凤九求婚的地方，也是此刻他们执手相望的地方。

一向处变不惊、淡漠沉着的东华帝君，此刻居然有一丝紧张，他解开盖头的手分明有一点点不易觉察的颤抖。

凤九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东华，另一只手无处安放地轻轻拽着自己的衣摆。终于见到东华了，怎么这心跳愈发地厉害了，脸还这么烫。

盖头揭开的一刹那，观礼台上又是一阵惊呼。这万人倾慕的四海八荒第二绝色，仅这眉眼之间的柔媚神采，就足以让现场的无数仙官为之沉迷。

凤九一身紫色嫁衣，清丽出尘，端庄高贵，双眸眼波流转，明媚之余又多了一分浑然天成的妩媚，额间那一抹红色的凤羽花在嫁衣的衬托下愈发地耀眼夺目。

“夫人。”东华动情地喊着。

“夫君。”凤九说出这句时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凤九从未见东华如此着装，俊美无双之余，这周身凛冽的仙气将他和碧海苍灵里其余众神完全区分开，仿佛并未置身于此情此境之中。凤九仍觉得这一切美好得有些不太真实。

但下一秒，当东华的嘴唇紧紧地贴上她的嘴唇时，这熟悉的温度，让她之前那些飘飘忽忽的不真实感烟消云散。

观礼台上又是一阵惊呼，如此外放的举动，在以板正著称的天族绝不仅有，而且做此举动的居然还是东华帝君，就连天君都有些不淡定了。

不过这观礼台上还是有几个相对冷静的人，比如说连宋、司命，还有苏陌叶。在阿兰若之梦，帝君对凤九的用情至深，苏陌叶可算是看得分明，自己拿命制镜那会，帝君可是忙着在陪凤九逛街约会。东华的脸皮之厚，连宋是最有发言权的，反正这事，只要东华想做便做了。

观礼的女仙们心碎了一地，心仪了数千数万年的男神，一朝踏入红尘，可新娘却不是自己。但得幸目睹凤九真容后，却也心碎得甘心。

此刻灵泉边飞来数百只灵鸟，它们围绕在东华和凤九周围，这场景，莫不是？

“百鸟朝凤？”凤九不自觉地喊出口。

“嗯。”东华微笑着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