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显露凶手信息的不是专业到极致的虐待和谋杀，而是他主动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路知渊语速飞快，“凶手在杀人过程中受到了感染，为什么企业家先生能干扰他，为什么他必须杀了企业家，却对他手下留情，为什么警察出生的企业家能轻易的被制服？”
“因为他们认识！”袁野听言一惊，陡然停下脚步，“是李娜？可是我刚刚看到她离开会议室，好像去验尸房了。”
路知渊一顿，飞奔而去。
然而，验尸房里早已没有人影，那些尸体十分工整的摆在验尸台上，上面罩着摆布，悄无声息的躺在那里。
路知渊脸色很差，快速走到企业家面前，掀开他身上的白布。
袁野惊愕地睁大眼睛，企业家的心脏回来了，放进原本空洞洞的胸腔。
她的脑子轰了一下，李娜杀了人然后抛尸，还请路知渊帮忙找这些人，就是为了将路知渊牵扯进来？
路知渊盖上白布就走了出去，袁野跟在他身后不断加快步伐，在警局里到处搜索，甚至还跑了出去，却没有见到李娜的身影。
路知渊重新回到警局，将李娜找过他的事情告诉了众人。
会议室里，久久沉默。
国家安全局的其他特工根本不相信，可李娜已经联系不上了。
乔岩对路知渊极其不满:“路知渊先生，为什么如此重要的信息，你没有一早就告诉我们？”
路知渊淡淡开口，“因为我之前只是猜测，也在判断，作家和李娜的隐私，是否和这件案子有关。”
乔岩脸色很难看，讥讽道:“现在呢，有关系吗？”
路知渊瞥了她一眼:“乔岩先生，我们不能用结果来评判过程。”
“你！”乔岩差点被他噎死。
作为李娜的直接负责人肖谦考虑再三，还是向大家介绍了李娜的基本情况。
李娜，深城人，家庭幸福，性格开朗，成绩优异，大学就开始加入训练和考核，一毕业就进入国家安全局，多次出色地完成机密任务，每年心里测评情况良好。最近刚通过升职评估，年底就会正是进入管理层，AI俱乐部是她做特工的最后一个任务。
听言，所有人都只有一个想法。
这样的背景，和犯罪心理学专家给出的心理画像完全不同。
袁野心里涌出一种不详的预感，路知渊一步步走进了谁设计的圈套？
路知渊并没受到影响，问:“她成功完成的机密任务里，有没有一项营救任务，目标是几年前一起贩卖人口的案件？”
肖谦摇头:“没有，这次AI俱乐部是她最近才接手的类似案件。”
袁野的心一个咯噔，连李娜的身份都极为完美，刚好和画像截然不同，这就是陷害路知渊的阴谋啊！
头一次，她觉得背后一片阴冷，冷得她全身血液似乎都要结冰了。
这时，路知渊伸手过来握着她的手，很紧很用力，告诉她不用担心。
她抬头，就见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仍旧是一贯的淡然沉静，不慌不忙，永远都是那般从容有度。
路知渊淡漠地看着几班人马，说:“这一点，我早就预料到了。”
就这一句话，让袁野突然安心下来。
他总是自信沉稳，任何问题都难不倒他。
乔岩不解:“什么意思？”
路知渊说了之前和袁野讨论的那番话:“这次连环杀人案，不管是设置错误选项，虐待方式，还是器官与性的代表意义，都是典型而精致的心理画像试题，设计巧妙，费尽心思，这个人并没有请我们给他画像，而是在挑战我们，他按照他自己的设计画了一幅人像，让我们跟着他指定的进行分析。”
“这样，我们按照画像找出的人压根就不是真正的凶手。所以，凶手和画像并不相符。”
陆嵘蹙眉:“或者这解释了受虐者身上为什么没有牙印，一方面可以看出她真实的性别，另一方面作为特工，数据库里会有牙印记录。”
白斩觉得难以置信:“会不会是你复杂化了？”
现在，案子的扑朔迷离和层层叠叠让他们都开始怀疑了。
他脸色凝重的看向路知渊，“你的意思是，就算李娜不符合画像，但她就是凶手。”
“是。”路知渊点头，“设计这场游戏的神秘人，并不亲自执行，李娜是凶手，负责执行计划。但她不是设计者。”
崔敏皱眉:“什么意思？”
“能设计这场游戏的人，无论是智商，还是控制力，或者是管理能力，都十分出色，如果是他亲自执行这场杀戮，一定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可李娜在其他人的虐待和杀戮上表现得极为完美，但她出了纰漏，就是企业家先生。”
大家都沉默了，路知渊提出的观点实在太匪夷所思了，大家无法完全相信，只有陆嵘和秦墨延脑子转得飞快，跟上了路知渊的节奏。
“设计这次游戏的神秘人就像教学一样将所有的步骤交给了李娜，李娜根据这个人那里学到的课程，一步一步施虐，并且杀害了这些人。”
“对。”路知渊继续，“因为她是乖乖学习的学生，照搬了老师教授的全部内容，所以，她本人和我们的画像不存在任何联系。”
乔岩停了，怀疑地皱起眉:“路知渊，你的意思是我们遇到了一个绝顶聪明，十分变态，而且还永远抓不到的人。”
“这么聪明又变态的想法，路知渊先生居然能想出来，还真是让人佩服，”乔岩的语气怪异。“好像你就是那个人似的，想法一模一样。”
路知渊没理会他的意有所指，只道:“我们现在必须那是找到李娜，只有通过她，才能找到她背后的神秘人。”
乔岩不松口:“幕后坐着发布指示却不动手的神秘人？路知渊先生，你们能不能解释为什么那么强大的特工李娜会乖乖听那个人的话，干出这些事？”
路知渊沉默了一秒，“我能猜得到，但是抱歉，这是她的隐私。”
乔岩冷哼一声。
路知渊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肯说，可她猜得到多半是为了维护李娜的面子，认为这些话不能让这些人知道，所以就算大家怀疑他也不在意。
她垂下眼眸，心里有些疼。
众人讨论一会儿后，没有最终定论。
路知渊说有事，带着袁野先离开。
乔岩望着他离开，眯了眼:“你们难道没发现，我们的分析一直被他牵着走？”
其他人沉默，都没有出声。
乔岩道:“他说神秘人和凶手李娜是老师和学生，可你们记不记得，路知渊刚来的时候，是怎么介绍他身边那位小姐，他说，是他们那里的谈判专家。”
既然如此，为什么这么重要的线索没有一早发现。
晚上七点，袁野离开实验室，走出那扇普通不能再普通的门时，突然摸到包里路知渊给她的钥匙。
这把钥匙似乎让她糟糕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她捏着钥匙想了想，快步走了出去。
想去路知渊的公寓，这样，明天早上就可以和他一起吃早餐。
袁野走出实验楼，这里最为普通的学校研究中心，在极为偏僻的地方，如果不是有人带路，压根就不会被人注意。
月光下，有些年头的建筑被巨大的阴影笼罩，有些吓人，可袁野早已习惯。
她走在没有人烟的小道上，抬头望着天，这里的天空很好看，静谧又高远，点缀着些许星光，像一幅画卷。
夜里的风带着些许凉意，黑漆漆的停车位上，听着一辆熟悉的车。
是张之言，最近，张之言似乎格外在意她的安危，整天守在附近。
袁野和她说过，这里很安全，而且她多半和路知渊在一起，不会有危险，可即便如此，张之言始终守在一旁。
袁野有些歉疚，跑到车边，敲了敲玻璃:“张队。”
车窗落下，张之言面容安静，看不出任何疲劳的痕迹。
她蹲了下去:“不是说这里很安全吗？”
张之言笑笑:“你看，现在多晚了，不安全。”
“去路知渊的公寓吗？”他问。
袁野略微不自在，低头嗯了一声，拉开副驾驶坐了进去。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
不知不觉中，张之言的话越来越少。
以前是她沉默，张之言话多，可现在她变得开朗了，张之言反倒话越来越少，总感觉发生了什么。
仿佛两个陌生人，可他们分明就像亲人一样。
汽车离开了学校，走上黑夜中的高架桥，两侧的路灯十分明亮，直直延伸到远方。
袁野突然问了句:“李娜抓到了吗？”
“没有。”这个案子不归他们这边管，可只要和袁野有关的事，张之言都会关注。
袁野哦了一声，也是，很多手续都要走，没那么快。
张之言望着车前方漆黑的夜色，微微眯眼:“李娜很早就接受训练，从事了很多年的特工工作，我们很多处事方式她都很清楚，不会那么容易就让我们抓到。”
“张队，以你的经验来看，李娜还会继续杀人吗？”
袁野有些担忧，既然她在嫁祸路知渊，绝不会就这样结束。
“通常来说，会。”他的余光瞥到她紧蹙的眉心，“袁野，你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