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知渊拧着眉心，拿起张璇父亲的手机翻看，最后一次通话记录是在晚上六点半，还收到几条短信，内容是一条支付信息。
社交软件上，还有几条未读信息。
路知渊一边翻看手机，一边分心和其他人说话。
“很明显，这里不是案发现场。
其次，死亡时间不对。
最后，张璇的母亲或者他妹妹，在警方找到他们之前，就知道张璇父亲出事了。”
他手里拿着手机，语气十分冷硬，明显还在思考其他可能性，以至于这番话说完，现场的人都没出声
袁野听得认真，微微蹙着眉头，“可是，他们为什么隐瞒？”
说完，见其他人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袁野有些莫名其妙，路知渊很不好相处吗？他明明脾气还可以啊。
路知渊的目光还落在手机上，静了一秒，抬眸看着她。
袁野看着他沉静深邃的眸子，脑子里一片空白，他还微微愣着，很快就恢复了，眼眸中带了一丝极淡的柔和，弯了弯唇角，“你觉得呢？”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打断了他的思考，所以他才会顿了一下。
直到回过神来，却不会因为她的打断生气，这只是对她一个人的例外。
袁野还未察觉，秦墨延等人却面面相觑，这什么时候是路知渊的作风了，他不应该发火吗？怎么可能还略带笑意的询问一句？
秦墨延有理由怀疑，这家伙在趁机在调情。
秦晓脸色不好，对袁野道:“袁野，你对路队不了解，他在工作时，不喜欢被人打扰，这样会影响到他的思考。”
袁野十分敷衍的哦了一声，然后看着路知渊:“我影响到你思考了吗？”
“没有。”路知渊想也没想，直接回答，丝毫不管其他人，目光落在袁野身上，“别管他们，回答我的问题，你怎么想？和他们相比，我觉得你的意见很重要。”
秦墨延站在一旁无语，要不是和他关系不错，他真想不给面子的吐槽一句，能不能注意场景，这样明目张胆的调情真的合适吗？
既然他是认真的，袁野也不迟疑。
她想了想，开口:“第一，很容易看出受害者身上存在一些灰尘和痕迹，但这里虽然布满灰尘，东西也多，却没有争执打斗的痕迹，就连目击者的痕迹也没有。”
秦晓轻哼了一声，这点稍微有点经验的人都看得出来。
“还有一点，一开始我忽略了，不过在刚刚你观察的时候，我才突然想起来，”袁野很清楚自己在这方面的不足，很实诚地说，“现场有种违和感，张璇的父亲明显挣扎过，可现场却没有痕迹，而且他的鞋子很干净。”
话音未落，大家都愣住了，目光落在受害者的鞋底，这不是一双新鞋，鞋底有些污迹，却没有灰尘的痕迹，这实在太诡异了。
路知渊一动不动的看着袁野，她今天穿了双小白鞋，去了很多地方，四合院、影院……还来了这里，鞋边都沾染了一些灰尘……
他默默离开目光，居然莫名的转移了注意力，还真是懈怠了。
袁野继续补充:“受害者裤脚和外套上都有一些摩擦的痕迹，看得出两个人起过争执，在搬运受害者过程中，应该像拖一袋东西一样拖过来，可他却没有，受害者身上没有磨损的痕迹，而且……”
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落在受害者身上，只有路知渊看着她开口道:“而且什么？”
袁野抿了抿唇，有些不自在，不过优秀的刑警就应该无惧一切，她继续出声:“凶手替他整理的仪容，按道理对他有很深的恨意，所以才会杀了他，可这一举动，又好像……希望他能走的体面一点。”
袁野用食指摩挲了一下下巴，“一面恨不得杀了他，一面又想要他不难堪，这是很别扭的心理，也是我觉得违和的地方。我不是刑警，不了解你们的流程，所以一时也想不明白这样的原因。当然，可能如你所说，不止一个人知道他死了。”
现场一片安静，只有楼下是时不时传来几声野猫的低叫声，犹如婴孩的啼哭，在夜色里莫名的有些瘆人。
秦晓不自觉的搓了搓手臂，到底是第一次在晚上出命案现场，难免会觉得不自在。
其他人都恍然，这样一说就很清楚了。
路知渊动了动嘴唇，瞥了眼一旁的秦墨延，嗤笑道:“看看你们所谓的刑警都比不上一个门外汉。”说着，看向袁野时眼里闪过笑意。
袁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谢谢你的夸奖，但其实大可不必。”
顾知歆稍稍有些意外，虽然一早就清楚路知渊对袁野不同，但现在这种……怎么看都有些非比寻常。
秦墨延看了一眼，唇角微微上扬。
秦晓一脸不满，低声哼了句:“明明不是专业的刑侦人员，却要胡乱分析，就不担心误导我们破案吗？到底不在其位，不懂这里面的水深浅，真片面。”
秦墨延扭头，语气清淡:“你不了解路知渊吗？即使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他也能找到蛛丝马迹，然后分析出有用信息。你生气又嫉妒的不是这些是否片面，而是袁野一个外行人都比你优秀，还能得到路知渊的欣赏。”
他扭头看向袁野，眸色深了深:“你不是路知渊的菜。”
秦晓喉中一梗，想要反驳，可清楚秦墨延知道她的来意，且不等她说什么，路知渊就开口了，不过仍旧看向袁野，“还有吗？”
“至于死亡时间……”以她的观察，张璇的父亲遇害的时间不对，应该晚一点，而且至少要晚一个小时。
但她不是法医，不能胡乱发表意见。
路知渊看出她的局促，替她出声:“我懂了，这个就不用告诉他们了？”
秦墨延脸色一黑，喂，这样明目张胆的秀恩爱真的好么？
袁野不在意:“还有几处奇怪的地方，这个小区由于早些年一直嚷嚷着要拆迁，所以不少住户都搬了出去，留下空房子，所以这里剩下的住户不多，但晚上房子里有灯一定会被发现，所以现场的窗帘全都拉着。”
秦晓立刻开口:“这是自然，凶手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这样做。”
袁野没有正面回答，继续出声:“既然不想有人发现，为什么要打开灯。”
秦晓噎住，这个问题她回答不了。
张璇的父亲被藏在这里，如果亮着灯，就算拉上窗帘，可厨房有一扇窗户正好对准这里，一早就会有人发现，可目击者说她清醒过来时就看到了张璇父亲躺在地上。
那么，灯是谁开的？
有风透出窗户的缝隙透了进来，秦晓只觉得有些阴森，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路知渊放下手上的东西，一次一次手套，说:“去楼下看看。”
袁野看向，“你怀疑这一栋楼里有一套房子才是案发现场？”
“你有没有想过目击者的形容？四周很黑，没有亮光。”路知渊瞥了她一眼，“显然，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有人换了地方，或许不是为了转移注意力。”
有些话他没明说，可袁野却听出来了，那里常年见不到亮光，这样的话，就算是开了灯，也不会有人发现。
可是，整栋楼唯一满足条件的不是楼下，而是对面和楼顶。
秦墨延也意识过来了，他道:“如果是这样，对面那套公寓或者楼上才更有可能吧。”
路知渊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并未否认。
秦墨延懂了，立刻安排人分头行动。
不过，的确在对面那套公寓发现了异常，虽然没有拉上窗帘，可所有门窗都关的严严实实，有些地方还封死了，就算有亮光也不会有人发现。
很快，众人才意识到这里很有可能才是案发现场，里面没什么家具，但地面十分干净，明显并打扫过。
顾知歆立刻开始检查蛛丝马迹，任何清理都会留下线索。
路知渊四处看了看，没什么异常，这里不像是公寓，更像是仓库，随意摆放了几只盒子，门后边有被人踩过的痕迹，墙壁上有一只手掌印。
秦墨延随后也注意道，朝着顾知歆指了指，就跟着路知渊去见目击者。
现在，是时候见见所谓的目击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