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巫毒娃娃

血字下面则是莎拉·古德的一行小字：恭喜晋升，注意安全。

书页是消耗品，书写时的字迹自然是越小越好，只有如此才能写下足够多的信息。因此，这种血书大字定然不是出自书页的所有者之手。

令提蒙斯有些失望的是，莎拉明明能够理解这一点，但却似乎并不担心他的安全，只进行了毫无感情的礼节性回复。

不过想想也是，虽然他帮过莎拉的忙，但这笔债她当场就还清了，两人谁也不欠谁的。

提蒙斯将桌上的两个半张书页收好，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始仔细检查起自己的衣物来。

那行血字必定是提图芭留下的，她能够制作一个巫毒娃娃，当然能够制作第二个，提蒙斯担心她会用这种道具来对付自己，因而急切地想要确定自己的衣物没有任何丢失或破损。

至于头发，他便无能为力了。

反复点查后，提蒙斯确定自己有一件贴身的衬衣不见了。

去礼拜堂之前他的确换了衣服，但他记得换下的衣物并没有随手乱丢。

如果是被提图芭拿走的话……

提蒙斯感到有些害怕。

他想到那个巫毒娃娃身上的印记——缠绕在脖子上的红绳、穿透身体的空洞，以及无法解读的奇怪符号。

如果这是诅咒的话，这些装饰所象征的死法看起来一点也不舒服。

至于自己这个“巫师猎人”的名头，则只是虚衔罢了。

提蒙斯自知自己不像莎拉·古德或提图芭那样掌握魔法或者巫术，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对抗。

他也不知道巫毒娃娃究竟有多大的效力，但在这样一个存在巫术或魔法的世界，最好还是不要赌运气。

眼下，他只能寄希望于巫毒娃娃的制作需要一定的时间，或其效力具有一定的范围。

若真是这样，他还有机会立刻乘船逃离塞勒姆，回到新西班牙。

想到这里，他再也无心休息，恨不得立刻去找帕里斯牧师和约翰问个清楚。

提蒙斯从床上跳下来，离开英格索尔的酒馆，快步走向礼拜堂，心想要是赶上布道结束，正好能碰上他们。

帕里斯牧师还在滔滔不绝地讲着，听众席上的村民们毫不掩饰脸上的厌烦之色，甚至开始打岔起哄。

在听众席上，提蒙斯找到了英格索尔先生，将钥匙还给了他，然后又来到约翰的身旁，示意自己有话要对他说。

约翰顺从地跟着这位“巫师猎人”离开了礼拜堂。

“先生，你们答应不逮捕我的……”

他看起来有些委屈。

“你放心，我不是来逮捕你的——不过我确实有几个问题要问。”

提蒙斯发现对方将自己代入“巫师猎人”之后，便欣然接受了这一身份。

不过，他还不能透露自己目前所面临的危险，否则很有可能会横生出不少枝节。

约翰点了点头：“您请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在帕里斯牧师家找到过一个巫毒娃娃，我知道你了解这个，你能不能详细介绍一下，这是个什么东西？”

“介绍？您想让我介绍哪方面的？”

“有什么方面就说什么方面，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从那天晚上的问讯中，提蒙斯感到约翰并不是什么榆木疙瘩脑袋，否则也不会得到帕里斯牧师的信任。

但他此时挤一点才说一点，宛如牙膏般的消极表现，很难不令人认为是在消极对抗。

“是，是，伏都教在非洲比较常见，巫毒娃娃是其中的一种巫术道具——那个巫毒娃娃是黑色的，黑色代表仇恨与诅咒……”

“这些我都知道了，”提蒙斯假装不耐烦道，“我想问的是，你知不知道巫毒娃娃是怎么制作的？有人在帕里斯牧师家制作巫毒娃娃，你们竟然都没有发现？”

“我什么也不知道！您该不是认为我有意包庇吧！我确实没有发现，这也有可能是在其他地方制作好后再拿到家里的！”

约翰误以为提蒙斯在谈话一开始的安慰只是虚与委蛇，激动地为自己辩解。

但提蒙斯喜欢这种误会。

误会越深，约翰便越有可能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要是有人在帕里斯牧师家做炸弹，你也发现不了？”

“不是！制作巫毒娃娃没有任何声响——缝一个布娃娃会发出什么动静，关键是要进行献祭和施咒！”

“怎么献祭？怎么施咒？”

“我不知道——我的意思是，献祭和施咒的方法有很多，我不知道哪一个才是正确的，怎么做才能成功……据说黑色娃娃用的是动物心脏、特定的蘑菇和油。”

这是在炒菜？

提蒙斯完全不信，但也没什么依据反驳，于是便追问下去，想看约翰会不会露馅。

“具体要怎么做？”

“我真的不知道，也许还需要什么其他的，但这些东西肯定都掌握在巫师手里，密不外传，我怎么会知道——啊对，施咒时需要新鲜的鸡血！”

“很好，再就是，帕里斯牧师家的那个巫毒娃娃有没有经过献祭和施咒？”

“可能有，也可能没有吧……我也说不好，我没有仔细看过。”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被巫毒娃娃诅咒了怎么办？”

“当然是毁掉！只要将娃娃扔进火里，等火焰将其吞噬就行了。要是还不放心的话，就将烧完之后的灰倒进河里，漂得越远越好。”

提蒙斯的额头开始冒出冷汗：“那要是找不到呢？”

“找不到？您说找不到娃娃吗？那就只能杀掉娃娃的制作者了，巫师一死，巫术也会随之解除。”

“就不能……比如说，跑到一个很远的、巫师的法力所不及的地方？”

“按照伏都教的说法，神无处不在，就跟……”

约翰的后半句话没说出来，但提蒙斯知道他要说什么。

他还想再多问些，但此时布道已经结束，村民们开始从礼拜堂内出来。他只好结束了对话。

要是被听到他们在讨论这些事情就不好了，提蒙斯心想。

“不许告诉别人我们今天聊过的东西！”

他叮嘱约翰。

明明是在礼拜堂后面的背风处，但他还是有种整个人都被寒风吹透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