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介绍工作

离开丹弗斯副总督的驻地之后，提蒙斯开始认真思索起自己刚才的承诺来。

安妮的亲戚给她付了12镑的学徒费用，这对提蒙斯来说并不是一笔很大的数字，他可以轻轻松松地拿出一笔相称的费用补偿给安妮。

不过，财不外露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他对安妮确有一丝怜惜之心，不忍看到一个天资聪慧的年轻女孩就此遭受命运的苦难。但同时，他对安妮又没有充分的信任，担心自己的过分慷慨会成为他人的把柄。

更何况这笔钱会使安妮面临“小儿持金”的危险。

“你的父母呢？”

本杰明在酒馆中长大，与人交往的能力实属一流，刚见面不久，他就和安妮熟络起来。

“父亲……父亲他在原住民的袭击中丧生了，先生。”

意识到提蒙斯和本杰明是能与丹弗斯副总督说上话的贵客之后，安妮在说话时也开始再三斟酌，尽可能选择符合礼节的用词。

“那母亲呢？”

“母亲她，后与一个水手……船上的大副或者来二副再婚，再也没回来，我想他们是离开马萨诸塞州了。”

“然后你就跟着亲戚一起生活？”

在新英格兰，这种事情再正常不过了。本杰明虽也是养子，但却并未因其身份而遭受任何不公的待遇，因而并未察觉安妮声音中淡淡的哀伤。

“是我的叔叔一家……后来他们说，到了我该学门手艺的年纪了，他们的其他亲戚又不需要仆人，就把我送到了海莉那里。”

“父亲还是母亲那边的？”

“父亲，母亲那边的亲戚我基本没有联系。”

“你从波士顿回来，没再去找他吗？”

提蒙斯指的是安妮的叔叔。

安妮摇了摇头：“听说我被海莉赶出去，我叔叔说，‘不把我给你付的学徒费要回来，你就别回来了！’我从波士顿回来之后，前两天晚上都是溜进后院抱着狗睡，那样能稍微暖和点——叔叔他虽然那么说，我想他应该也看到我在后院了，不过并没有真的把我赶出去。”

提蒙斯和本杰明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你在海莉那里做了几年了？”

提蒙斯问道。

“两年，两年半——”

“她对你还好吗？”

在他的印象中，学徒制里的学徒少不了要给师父当牛做马。

果然，安妮并没有回答。但这种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又过了一会儿，她在小声嘟哝道：“要不是天天受她的气，我也不会去外面跟别人聊那些……”

提蒙斯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

“我不知道，我在镇上的名声不好，所以想到别出去找个活计，给别人家当女佣什么的。但波士顿的人家大都要推荐信……”

这是当然。

家里的仆人当然要谨慎挑选，他记得父亲和母亲都曾经如此教导过。塞勒姆的案子也证明了这一点，不然，要是出现提图芭那种事怎么办？

对了！

提蒙斯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帕里斯牧师家刚刚空出了一个女佣的位置，或许可以将安妮推荐到他那里去！

若是能让帕里斯牧师知道，安妮曾经推断出加害孩子们的不是莎拉·古德，而是另有其人，一定会对她刮目相看的。

“如果是做佣人嘛，我倒是可以给你写封推荐信，不过——”

提蒙斯故意拖长了音。

“先生，我愿意！我保证做一个好佣人，保证不再到外面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了！”

“很好，但你怎么保证呢？”

“先生，如果您不相信我的话，我可以将前六个月的薪水付给您做押金，只留自己生活的钱，或者九个月也行！”

提蒙斯并不这正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我给你写封推荐信，将你推荐到塞勒姆村的帕里斯牧师家怎么样？”

“帕里斯牧师？就是那个家里有女巫的帕里斯牧师？”

安妮拉高了声调大声说道，同时睁大了眼睛，眼神中的惊讶里混合了一点恐惧，努力分辨着提蒙斯是不是在开玩笑。

“啊，是这样的，帕里斯牧师家的那个巫师，就是你上次推测的那个真正的凶手，已经被击毙了！”

提蒙斯看了一眼本杰明，两人心照不宣，都同意没有说出提图芭是被灭口的这一结局。

“真的吗？”

安妮还是半信半疑。

“真的，她就是帕里斯牧师的家的女佣，”本杰明颇有信心地道，“提蒙斯先生就是揭穿了那个巫师而赢得‘巫师猎人’的称号的！击毙她时我也在场！”

“帕里斯牧师是个好人，他相处起来十分随和，而且爱自己的家人——最重要的是，牧师的薪水一般都很高，绝对比你在海莉那里当学徒好得多！”

提蒙斯趁机抛出一串诱惑。

“但，那毕竟是巫师生活过的地方，岂不是到处都沾染了魔鬼的气息？”

安妮还是不信。

“巫师的灵魂在接受审判呢！她不会得到上帝的仁慈的！”

提蒙斯举起一只手掌。

“先生，我相信您。”

安妮似乎下了很大决心。

经过了上一次的拐卖事件后，她有些不敢相信别人。

但提蒙斯有着塞勒姆村的背书，又是丹弗斯副总督亲自接见过的贵客，似乎比上次的人贩子可信了不少。

“既然如此，在镇上的这几天，你就跟着我们。对了，还要跟你叔叔说一声，他们在法律上还属于你的监护人——直到你成年——他们住在哪里？”

提蒙斯继续追问。

“在牛角街，我叔叔叫科鲁兹·詹金斯，他在码头上做搬运工，房子是租的。”

说话间，他们已经回到了“塞勒姆行人”。

提蒙斯吩咐杂役去烧热水，好让安妮一会儿洗澡，又觉得安妮的旧衣服干脆不要再洗了，于是让本杰明另找一家裁缝铺买两套像样的衣服回来。

“这次别去海莉那里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先生。”本杰明比了个手势，叫杂役将马牵出来。

“先生，买衣服的钱我也会还的，等我拿到薪水就还！”看着本杰明翻身上马，安妮举起一只手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