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这是千年赤灵芝吗?

“唉!冤冤相报何时了啊,妹妹你为何如此记仇呢?”此时有一女子悄立于屋檐下,望着篱笆院中的一棵梨树出神,嘴里正低声说着。

这女子三十五六岁年纪,身形消瘦,身穿粉色交领襦裙,她的面容十分憔悴,眉宇间似有悲愁郁结,显是长夜不眠所致,或是被心事所扰。

过了良久,她不禁轻叹一声,便收回目光,转身进屋,来至一张木床前,而那木床上,此刻正躺着一个中年男子,面色苍白,毫无血色,仿佛已经没了生息。

此刻那女子的双眉紧蹙着,看着木床上那中年男子,心道:“也不知,小风跟小雨这两孩子,能不能寻到那所谓的千年赤灵芝,明日便是最后一日了,若再寻不到,那……。”想到这,她便再也不敢往下想了,于是不禁抽泣起来:“都怪我,是我不好,如果我不让你随我一同去,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说着,不觉扑到那中年男子的身上,痛哭起来。

“淞哥,我不想让你死,你若不在了,千山暮雪,我孤身只影向谁去?”她一边摇晃着中年男子的肩膀,一边眼含泪水地说道,可任凭她如何摇晃那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仍是纹丝不动,依旧安安静静地躺着。

在瀑布潭水这一边,刚一落入水中的徐晓风,在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的身子,犹如坠入冰窟一般,身上的疼痛,顿时被一股冰凉取代。

他猛吸了几口气,怎料吸进来的却是一大口水,不禁睁开双眼,但见四面都是漆黑一片,往上看时却是一片模糊的亮光,他急忙封住口鼻,可还是不停地有水泡从他口鼻中冒出,咕噜咕噜地向上滚去。

不多时,他便觉得自己快要憋不住了,双手开始胡乱挥舞,眼前的一切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模糊。

此刻的他脑海中有无数个念头闪过,自己这是要死了吗?老爹还在等着自己拿千年赤灵芝回去救治呢,而且自己还没来得及孝敬爹娘,还没娶媳妇,还没给爹娘抱过孙子,要是这样死了,那也太憋屈了,不,自己不能就这样死了,想到这他便强自镇定起来,挥起双手,朝头顶上那片模糊的亮光游去。

他游得十分飞快,须臾,便“噌”地一下露出水面,然后一把抹去粘在脸上的水,猛地吸了好几口气,晃了晃脑袋。

此刻的他心脏狂跳不止,只觉得自己捡回了一条命,如同再获重生,暗自庆幸自己会游泳,否则必定被淹死。

待粗气平缓后,他便冲着悬崖上方的雷静雨喊道:“雨哥!雷静雨!我没事!”

那道瀑布距离他十分远,所以也没有传来太大的嘈杂声,而且这悬崖也不算太高,他喊几嗓,雷静雨便能听得见。

此刻正在抱头痛哭、心中茫然无措的雷静雨,忽闻下方有人唤他姓名,急忙往下一看,顿时心中狂喜:“小风,原来你没死,你可吓死我了!”

徐晓风嘿嘿一笑:“我徐晓风福大命大,哪那么容易死呢。”

“你身体没事吧?!”雷静雨关切地问道。

“我身体并无大碍!”

“既然没事,那你就上来吧!”

“这么高,我如何上去?!”徐晓风看了看眼前的绝壁说道。

“那边可以上岸,你游到那边去,然后我去跟你汇合!”雷静雨指着一侧,不远处的一个斜坡说道。

徐晓风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点了点头道:“嗯,好!”

二人对话的声音,在山谷之中久久回荡着。

徐晓风便要朝那斜坡游去,可离去之时,他不禁回顾那石缝,就在这时,他看见那石缝下方五尺处,竟有一窝马蜂,镶嵌于一处不起眼的石缝中,有如头颅般大小。

他这才恍然明白过来,原来是这窝马蜂蜇了自己,可他又十分疑惑:“这窝马蜂怎么无缘无故会蜇我呢?真是倒霉,幸亏我选择跳入水中,否则必定被蜇死,不过奇怪的是,我又没招惹他们,难道是我惊扰了他们?”他既心有余悸,又百思不得其解,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是何原因,只好收回目光,摸了摸肚兜,确定那株赤灵芝还在,便游向那不远处的斜坡。

在上方的雷静雨,也向刚才他所指的那斜坡走去,只是刚走了十余步,他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东西,便急忙跑回去,捨起刚才他们二人卸下的斗笠,放入竹篓中,然后一只手提着一个,便向他们所说的汇合点疾奔而去。

他人高马大,用手提着两个竹篓行走,自然是没问题,循着悬崖边走了一刻钟左右,又向下穿过一片小树林,便到达目的地,由于此处斜坡,行动多有不便,所以他便将那两个竹篓放在上面不拿下来。

这时徐晓风也上了岸,只是雷静雨远远一看,不禁瞪大了双眼,怔怔地看着他。

但见徐晓风的那整张脸已经肿得不成样了,像个猪头似的,尤其是他的那只右耳,简直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反正就是特别肿。

可他仿佛跟个没事人似的,抖了抖自己身上被潭水浸湿的衣服,喘了几口气说道:“哎呀!累死我了,雨哥,方才我……”徐晓风话说到一半,抬头看见雷静雨瞪眼看他,不禁一愣:“雨哥,你为啥要这样看着我?我有那么恐怖吗?”

“小风,你……你……你的脸。”

“我的脸咋了?”徐晓风有些疑惑,左右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禁怪叫一声:“啊!好疼。我的脸是不是特别肿?”雷静雨点了点头。

徐晓风嘿嘿一笑,脸上浮肿的肉,都将两只眼睛挤成一条细小的缝,说道:“没事皮外伤而已,回去让老神仙开个药方便是。”顿了顿,左右看了看雷静雨的身边,说道:“咦,竹篓呢?你有没有背来,那里面装着的草药,可是要拿回去给刘奶奶治病的。”

“拿来了,放在上面呢。小风,你确定你……没事?”

“没事,我好端端的,放心吧!”徐晓风拍着自己的胸脯肯定道。

“你确定?”雷静雨还是有些不相信地说道。

“放心吧!我没事。”徐晓风再次肯定道。

雷静雨将信将疑,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哦!对了那株灵芝呢?”

“在这呢。”徐晓风说着,随即将那株赤灵芝,取出递与他看。

雷静雨接过,端详了好一会儿,说道:“这灵芝,生得跟其余的赤灵芝倒也没有太大区别,要说不相似之处,就这颜色比较鲜艳而已,你说,这是千年赤灵芝吗?”

“不知道。不过,先前我们发现它时,它会发光,这一点……倒是跟老神仙所说的有点相似。只是,奇怪的是……等我下去之后,它就不会发光了。你说,这是咋回事啊?”徐晓风有些疑惑不解地说道。

“不知道。”雷静雨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然后看了看天色,但见那太阳已经下了山,继续说道:“你先收起来吧,等回到家给老神仙瞧瞧,不就知道了吗?”顿了顿,又道:“这里人迹罕至、人烟稀少,只怕晚上有野兽出没,咱们不是什么武松英雄打虎,所以不宜多逗留。时辰也不早了,太阳已经下山了,咱们先回去吧!”

“好吧!”徐晓风接回赤灵芝。二人便走上那斜坡,很快他们便走到那斜坡之上,各自背起竹篓,朝来时的路走去。

此时已经开始不断的有虫鸣在草丛中轻轻歌唱。

不多时,天色便渐渐地黑了下来,一轮明晃晃的圆月,开始从东边徐徐升起,将整个大地都洒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

如此优美景色,本是让人惬意的,可眼前这一幕,却让人感到有些诡异。

但见有一只乌鸦,张开着宽大的羽翼,正盘旋于一片乱葬岗之上,嘴里还不停地发出渗人的鸣叫之声,仿佛那下方,此刻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吸引住它了一般。

但见在那下方的两个坟堆前,此刻好像正站着一个黑影,确切地说是一个“黑色人影”,看不清面貌,影影绰绰的,不过,看他的身形,倒像是个身材窈窕女子。

只是奇怪的是,她就一直在那里站着,一动不动,一声也不吭,也不知接下来她要做什么。

过了良久,她突然仰天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十七年了,十七年了。爹,娘,女儿终于为你们报仇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的笑声很是癫狂,笑得前仰后合,一头乌黑的长发,随风飘扬,模样极为狰狞。

顿时,都将四周丛林之中的鸟兽,一一吓得叽叽喳喳乱叫,到处四处乱窜;天上飞的,地上跑的,都一一四散而逃。

整片乱葬岗,霎时间变得十分安静。

她笑着笑着,突然停顿,不知为何却哭了起来,又过了良久,似乎咬牙切齿地继续说道:“都怪那些自称名门正派的伪君子,尤其是那徐老贼和朱老狗,他们最该万死!若当年不是他们集聚七大门派围剿咱们白云教,咱们白云教也不会就此陨落,而你们也不会死,阿姊和我也不会流落街头遭受不堪的耻辱。不过,他们一个个,如今都已经被女儿给杀了,还有那徐老贼和朱老狗,也已经被女儿偷偷在他们的酒碗里下毒,那种毒,无色无味,剧毒无比,他们武功高强,天下第一,女儿自知打不过他们,所以便出此下策。如今他们已是奄奄一息,快三个月了,过不了明日,他们便会毒发身亡。到时,即便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活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痛苦死去。”说着,却又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天下第一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死在我手中,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着笑着,又突然停顿:“不过,阿姊她……”刚说到这,忽觉身后树丛有人,于是喝道:“谁?鬼鬼祟祟的,快出来!”一股淡淡的肃杀之气,霎时间从她的身上,朝四周弥漫开来。

“自唐道门多无数,欲把天下收己囊。

都云彼此是邪道,试问谁人是君子?”

只听得四周传来一阵悠扬婉转的诗歌声。

她转身四顾,但见从一棵大树身后,正徐徐地走出一个“白色身影”来,或许是月色朦胧的缘故,也是看不清他的面貌,影影绰绰的,不过看他的身形,倒像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手中好似还执着一把折扇——轻轻摇晃,每走一步,脚下似乎都带着风,吹得四周的荒草都东倒西歪。

“能有这般敏锐的觉察力,不愧是邪教魔王之次女。李某,真乃佩服,佩服,佩服啊!”

“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李大人,你不在你的昆山好好当你的舵主,跑来此处作甚?”她的语气由惊转冷,似乎对眼前这突然冒出来的青年男子,感到十分不悦。

“我?当然是找你有事了。”那青年男子笑吟吟地说着,依旧徐徐地向她走来。

“究竟是何事?快说,我可不想与你浪费口舌,不会又是上次那一件事吧?上次你我不是两清了吗?若是如此,那李大人请回吧!”

“小娘子,难道你不再斟酌一下?”那青年男子走至她面前,停下来说道。

“哼!凭什么?”她的语气略带不善,不答反问道。

见她不为所动,那青年男子却不嗔亦不怒,轻轻摇晃折扇,绕着她边走边说道:“只要你答应做我李某的女人,我便助你重建白云教,东山再起,可好?”

她冷笑道:“你们这些臭男人,整日不是花天酒地,就是到处沾花惹草,没一个好东西。你让我做你的女人,哼!简直是痴心妄想,你无非是想利用我,借用我曾经是白云教教主之次女之名,好登基王位,一统江湖。”

青年男子没料到她会这番答话,手中折扇微微一顿,站在她的一侧,忙解释道:“小娘子您错勘贤愚了,李某怎会是这种人?我可是对你一片真心,绝无此意,难道,你一点也瞧不出来?”他的语气十分诚恳,不过这女子却十分不信,依旧冷笑道:“哼!真心?我倒没看出来。像你这样的男人,老娘见过数不胜数,喜欢老娘的人多了去了。”

青年男子听她这般说,心中好似寻到了个空隙,那女子正得意中,以为自己这番话,便能让青年男子知难而退,可接下来青年男子的话,让她顿时哑然。

只见青年男子缓缓地开口道:“那,这些人中,可有一人是真心喜欢小娘子的?”

若是一些不理性的女子,一听这话,心中定会勃然大怒,觉得对方是在羞辱自己,不过这女子显然不同,相反的是,她却怔怔的看着眼前这青年男子,半晌无话,不知如何作答。

此刻的青年男子心中早已十分得意,见她如此,更是胸有成竹,不过却不急让她答话,乃故作一声轻叹,道:“怎叹那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可怜我这一片痴心,却被某人辜负了。”

女子沉默了良久,终于开口说道:“那,我凭什么要相信你,难道你不嫌我已是个残花败柳?”

青年男子见她终于开口,忙道:“小娘子,如此貌美,李某求之不得,又怎会嫌弃呢?”

女子斜睨向他,足足半晌,仰头大笑起来,道:“哈哈哈!那,如何让我看出你的一片诚意?”

见她语气稍微柔和,青年男子觉得时机成熟了,便急忙趁热打铁,从身上掏出一颗散发着奇异光彩的珠子来,呈向前,道:“小娘子,你看,这是何宝物?”

那颗珠子,当一掏出来,便将四周的一切,照得通透明亮,宛如白昼一般,极为璀璨夺目,甚是好看。

她不禁看得有些傻眼,痴痴地愣在那里。

见她一副痴傻模样,青年男子心中大喜:“怎么样?喜欢吗?这可是我费尽千辛万苦,才寻到的天材地宝。小娘子,若不嫌弃的话,还请笑纳。”

女子看着那颗散发着奇异光彩的珠子,双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见她如此,青年男子心中更为得意,自以为这下便能抱得美人归,于是便将那颗珠子递到女子手中,女子伸手来接,他借此机会,便抓住女子的手,欲将她揽入怀中。

可女子接下来的举动,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就在这时,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朝他胁下袭来,还未等他有所反应,自己就被女子一掌击退数步,好容易才站稳脚跟,那颗珠子也随之掉落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而女子也不去捡,连看都不看一眼。

青年男子顿时一脸发蒙,不知这女子为何突然有如此大转变,竟然袭击他:“小娘子……你!你!”

女子咯咯一笑,道:“哈哈!李大人,难道,你不知:‘色字头上一把刀。’这个道理吗?若方才我用刀刃偷袭你,你岂不是已经命丧黄泉?别跟我整这么一套,你这小伎俩,还是去哄骗小姑娘吧!对老娘不管用。”顿了顿,又道:“说吧!你究竟有何要事,要与我讲?如果没有,那么请回吧!不然,老娘我可真不客气了。”

听她如此一说,青年男子平息心中怒火,收起敛来,忙赔笑道:“小娘子说的是,说的是,多谢手下留情。李某方才多有得罪,还请多多见谅。”顿了顿,又道:“要事嘛,当然是有,只是此事……”

“但说无妨。”女子见他话语停顿,有些不耐烦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