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女婿“勿望”丈母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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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婿“勿望”丈母娘

最意想不到的是,父亲的病危,揭开了一个几十年来一直萦绕在我心头的谜团。

眼睛近视了,不算事,验光后戴上眼镜矫正了就好。眼睛意外受伤了,只要不伤及要害,也算不上什么大事。眼睛明明好好的,却看见了当作不看见甚至视作不存在,就令人百思不解了。父亲对待他的丈母娘、我们的外婆,还两个都是,就很让我不一探究竟不罢休。

新场农村有句俗话,“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的确呀,“毛脚女婿半个儿”嘛。丈母娘和女婿的亲近,似乎是骨子里的,而我父亲却成了例外。

——“毛脚女婿”发音“毛甲伲媳”:未转正的准女婿。

母亲健在时,我始终不太明白,也不敢问,父亲为啥不带我们去外婆家。不管是“头桥”的还是“王桥”的,他都不怎么待见,两位老人可都是他的丈母娘啊。

父亲冷淡“头桥外婆”似乎还情有可原,毕竟是她把我母亲从小就舍弃了的。可冷淡“王桥外婆”感觉没道理啊,是她老人家接纳、收养了我母亲呀。我父亲一直是个豁达开朗、非小肚鸡肠的人呀,难道还有其他什么蹊跷?

谜团在老爷子身患绝症后终于有了答案。

说来并不复杂,却是揪心的痛!

当年,我母亲随养母、我“王桥外婆”改嫁,迈进了杨辉潘家桥宋氏家庭开始新的生活。自此,母亲终于不再随波逐流,过起了还算安稳、平静的日子。

缘,就是这么奇妙。真因为再次被动的随母挪窝,我母亲才和我父亲成了同属潘家桥宅村的乡亲、邻里了,尽管一个在河东一个在河西,尽管两人相差两岁且男女授受不亲,从小并不玩在一起。但毕竟是同一个宅村的邻居,相互自然认得、熟悉。

谁能想到啊,母亲这一看似平常的身份转换,十几年后却因为这个转换的身份引发的“家”事,给她的身心带来了永远的伤痛和屈辱。秉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古训,懦弱的“王桥外婆”选择了忍气吞声,带着我母亲就此离开了宋家。在征得首任丈夫的哥哥、她的唐家大伯、我也叫他“大大”的唐家当家人的同意,娘俩又重新回到了王桥唐家。唐家原有的草房早已拆除,大伯家在原址重建了一排坐北朝南的平瓦房。憨厚善良的大伯马上腾出最西面的一间供自己的嫂子和侄女、我母亲安身。

——“丈夫的哥哥”可以叫“阿伯”发音“阿爸”。

更想不到的是,组建小家庭后,年少得志、心高气傲的丈夫、我的父亲会因此受到牵连,一步错,步步错,直至一蹶不振、再也没缓过劲来。

1963年初,分别居住在杨辉、王桥的父亲母亲,都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年龄了。经原来生活过的地方“杨辉潘家桥”的王家“姆妈”主动牵线、做了两人的媒人,我的父母亲重又见上了面。一切看似那么的自然而然、波澜不惊。

——“媒人”发音“媒宁”:红娘。在新场农村原住民口中,把“媒人”为两个未婚男女牵红线搭鹊桥的全过程,叫作“做媒人”发音“组媒宁”。

我父亲本来就和我母亲自小认识、熟悉,经朱红娘一撮合,两人很快就对上了眼,你来我往成了相亲相爱的一对。同年7月底,我父亲和我母亲登记结婚,母亲就此搬离了王桥唐家。当年10月21日,我哥哥呱呱坠地。

“王桥外婆”继续在王桥唐家生活,直到她老人家年岁大了、走动不灵便了,才由地方政府照顾,以五保户身份入住了新场敬老院。一直居住着的房子同步还给了大伯家。而那时,我母亲、她的养女已“走”了十几年了。

随着我父亲把我母亲娶进“黄”家门后,就再也没去“王桥外婆”家到一到、望一望。即使“王桥外婆”入住的新场敬老院和我父亲的理发店仅隔了一条大治河,两地只有几分钟的路程,他也不曾去一下、看一眼。实在有事必须碰面的,就指令我们三个儿子去。

——“到一到”发音“到噎到”,叫“弯一弯”发音“弯噎弯”、“冲一冲”发音“冲噎冲”。

——“去一下”叫“去一趟”发音“起噎趟”、“跑一哒”发音“煲噎哒”、“塞一哒”发音“塞噎跶”等。

虽然我母亲长大后重回王桥唐家和“王桥外婆”没有直接的关系,可我父亲心里始终有着化不掉的疙瘩,后续的过激反应带来的沉重打击,更像是一根毒刺,在他的心头深深地扎下了、“定居”了,一生未曾释怀、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