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吊”手套·卖蔬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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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手套·卖蔬菜

才从生宝宝的束缚中解脱出来的爱人怎么摆上摊了呢?之前不是一直在娘家的村办电镀厂上班吗,还是个生产小组长哩。早不做了,肚里小宝宝大了就停了,污染太大,只能待在家里保胎了。

在家哪闲得住啊!爱人又操起了老行当,“缝手套”。这可是做姑娘时利用下班后的休息时间常和周边的同龄女孩一道干的活,赚些零花钱。

——“缝手套”叫“吊手套”发音“吊舍套”。

这活做起来不复杂,但很耗时间,工钱更是可怜。把每只手套的套口缝结实,再把这手套开着线的五个手指头顶端一针一针缝合好。这样的操作做完二十只,就拼成了十副手套为一组。从晚饭后撂下碗筷那刻起动手,缝完一组要整整一个夜晚。光线还这么暗,再小的“支光”常开着也费电呀时间一长,特别的伤眼神。缝到后来,眼花缭乱,视力自然急转直下。这不,一个读书不着边际的主也早早的戴上近视眼镜了。

——“支光”:电灯的功率。那个年代都是白炽灯,还没有节能灯、LED灯一说。

这样下去,既挣不了多少钱,又把身体耗坏了,怎么得了?

我劝她要么别再接这活了,要么换一样试试。

随着产期的临近、身体的笨重、反应的迟钝,爱人终于收手不干、专心待产了。

1994年9月7日凌晨,比预产期晚了整整十一天、“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儿子降生在了南汇中心医院。之后,窝在娘家喂养孩子、康复身体成了我爱人每天生活的主旋律。随着儿子会牙牙学语、能摇摇摆摆走几步,一年多过去了,爱人也早已坐立不安了。

就这样,我把爱人接到了县城,住进了刚由哥哥亲自装扮一新的“2号楼”202室公房里。心里则幻想着托托关系、寻寻机会为她在城里找份稳定的工作干干。没办法啊,光靠我一个人上班挣钱,小家的日子实在很难过得滋润啊。儿子呢,继续托付给岳父岳母帮忙养活着。

找份稳定有保障的工作哪这么容易呀!一番碰壁之后,两人想开了,加之弟媳在县城卖酱菜做得风生水起的“诱惑”,摆摊当小贩,成了我爱人的无奈之举、当然之选。

卖酱菜的活已被我弟媳接盘了,一个菜场整上两个,还是姐妹“同室操戈”,不妥不妥。那只能从其他买卖入手了。

门槛最低的买卖便是自产自销卖蔬菜了。苦点累点倒是无所谓,本就苦出生,从来就没有过坐享其成的想法。再说了,也没有哪座山能让你去吃空啊。

于是,我爱人就在县城的东门菜场门口外沿做起了“卖蔬菜”的小生意。场内的固定摊位?租金太高,还一年一租,根本用不起。况且,卖蔬菜的指定位置早被几个“老户头”占领了,哪有新人的份啊。

——“老户头”发音“老伍豆”:早就确认、固定的对象。

就此,我爱人每天一大早天蒙蒙亮就出门摆摊去了。在菜场门口过道的边上,自行找个无人的地方,圈地为界成摊,摆上昨晚或今早批来的各式蔬菜,开卖。

每次都得去早,否则难保昨天的位置已被别人占去了,谁叫你是“临时”的、“自产自销”的呢?当然,同一个地方放多了、放久了,相邻的小贩们也就约定俗成、互不干涉了。更多时候大家还成了生意场上的哥们、姐们,低头不见抬头见,互相照顾一点、帮衬一下,有财大家发不是。我爱人两边的几个摊位主都很和善、体贴。有时免不了会有急事离开摊位一会儿,他们就会按你给出的价格帮忙代卖哦。

能在这个菜场门口摆上摊,全靠了原工商局团支部书记、现在的辖区工商所长邱海鹰帅哥的牵线、指点和关照哦,谢谢海鹰兄弟了!

我也不能闲着,清晨紧跟着起床,迷迷糊糊之间,骑上小木兰送她到摆摊的一方“宝地”那儿,搬货,摆样,一阵的忙活。如一早我要去进肠血的话,就只能让她自个走过去了。

——没怎么睡醒的“迷迷糊糊”叫“睡茫茫”发音“随茫茫”。

由于是临时摊位,用的是“自产自销”的名头,什么时鲜卖什么,什么热销卖什么。你见过哪家地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有蔬菜茁壮成长的?说是自产自销,其实说穿了也是天天在搞批发零售,只是相对菜场里的固定摊位而言品种少些、规模小点罢了。如此,每天都是按需拿货,基本没有“隔夜菜”,卖完就回去,卖不完就自己吃或干脆送掉。

到了星期五周末,终于可以回到岳父母家和儿子团聚了!我一下班便骑着小木兰直奔东门菜场。两人手脚利索地收好摊,又马不停蹄地直奔爱人娘家。一大家子包括我那可爱、顽皮的儿子,早等着我俩吃晚饭了。

当晚住下来,第二天一早我和爱人继续双双赶到县城摆摊。中午一到饭时就收摊,又赶回岳父母家蹭饭。晚上继续住下来。星期日早晨,告别大人、小孩,又向县城进发,新的、“复刻”的一周又开始了,直到下周五傍晚。

就这样,我这个小家每天都有了好几十块的进账,生活也一下子感觉亮堂了许多,只是苦了我家的保妹了!

那段时间里,我每天下班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奔赴菜场帮忙收摊。偶尔也会遇上还有不少没卖掉的,那就一起吆喝呗。自然,到了天黑还是有“被剩下”的。

这时,有些疲惫加憔悴的爱人一脸的委屈和无辜。我拍拍她的肩膀,笑笑,“拿回去自己烧了吃。吃得下才能做得动嘛。用不着花钱再去买,等于赚钱了。走,收工,回家吃大餐去!”

——“吃得下”加上“做得动”,当地原住民就叫“吃得做得”发音“丘得组得”。

有时收了摊还不能回去,要陪着爱人去她联系好的南门英雄村的蘑菇种植户连夜进货。怕只怕第二天早晨去拿不到了、无货可卖了,这玩意利润挺高的呢。

“没问题。我的小木兰啊,送人进货全靠你呀。坐好了,出去!”我油门一紧,扬长而去。

几年的风吹日晒、风里来雨里去,爱人的手心粗糙了,身体暴露的部分全成“麦色”了。两颊还爬满了深红色、破口的斑块。这“冻疮”,天天冷风拂面,哪能好得了?辛苦了,老婆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