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烧饭柴”
每当地里的庄稼收获的季节一过,本就不大的猪棚乃至客堂,就会被一捆捆用稻草绳扎严实的干稻草、棉花杆、油菜杆、豌豆杆等等,整整齐齐、一层一层堆放得满满当当,直到碰着房顶、抵上门板,开门都非常的吃力。当然,房屋南侧、猪棚的前后左右也会堆上一些,没办法呀,有时生产队一下子分得有些猛。为了防雨,还得用脏兮兮的尼龙薄膜遮盖着,只有在天晴时才会掀开“庐山真面目”,让它们见见阳光、透透潮气。只有这样,柴火们燃烧起来才顺畅、给力。
——“猪棚”发音“子浜”,还可以叫“猪猡棚”发音“子露浜”:猪舍。
——“吃力”发音“丘烈”或“丘留”。
——“它们”叫“伊喇”、“嘎”、“嘎喇”、“迭嘎”、“迭喇”等。
——“潮气”叫“湿气”发音“撒气”。
——“顺畅”发音“森畅”。
你可别小看这些稻草呀棉花杆油菜杆豌豆杆啥的,好像不值钱、不上台面,却都是农家塞进灶膛里点火烧饭的必需品那可是农家“吃饭”的本钱啊。没了它们,热饭热菜热水哪里来?
——“不上台面”发音“勿桑嘚米”:上不了台面、不被看好、遭人嫌弃等。此处的“台面”,和生活中的桌子就没啥关系了,是“面子”、“身价”等涵义哦。
——“点火”发音“滴服”,叫“引火”发音“引服”。
——这里的“吃饭”,可以指实际的“吃饭”,还可以引申为“过日子”,后者似乎更有内涵些。
——“本钱”叫“本钿”发音“本帝”:此处专指日常生活的保障、依仗。
说它们是宝贝,一点也不假。这些不起眼的东西,说到底就是白花花的钱。它们都是生产队按人头分给各家各户的,到了年底,又都要从各家各户的年终分配里扣回去的。一旦用完就没了,只能等来年的收获时节了。所以呢,平日里你还得节省着用哦。
——“节省”叫“省省能”发音“桑桑能”、“驾溜溜”等。
棉花杆、油菜杆、豌豆杆之类虽是灶头间烧火的好材料,结实、耐烧、火旺,用它们烧饭烧菜,省力、省时、省心。但由于生产队分得实在太少,一户人家一般也就几捆、十几捆,平时哪舍得烧掉啊。
每天在灶膛里贡献“火热”身躯的柴火,就由干稻草唱主角了。
需要烧饭烧菜烧开水了,就从事先摆放在灶头间的稻草堆里,取一小把稻草对折,搁在灶膛口,再擦亮火柴引火。点燃稻草后放进灶膛,再一小把稻草接一小把稻草的续火。快用完一捆了,再去客堂或小屋拿一捆。等到原先一捆基本用没了,便解开新拿的一捆稻草上结扎的稻草绳,继续取柴入膛续火,直到饭菜、开水全部烧好。
——“火柴”叫“自来火”发音“私来服”。那时的家庭里,点火基本都拿火柴干的,打火机哪怕是一次性的,是绝对看不到的,应该还没有普及到各家各户吧。
一旦分发的稻草、棉花杆、油菜杆、豌豆杆全部消灭,却没能接上生产队发放的新柴火,那后续用灶头烧饭菜烧开水可就麻烦了,只好不得不启用不花钱的谷壳了。
——“麻烦”叫“讨厌”发音“讨移”。
——“谷壳”发音“啯靠”,叫“拢糠”:稻谷经轧米机第一次加工后分离出的稻谷壳。
——那稻谷经轧米机第二次、第三次加工后分离出的稻谷壳叫什么?当地原住民一般叫“麸皮”发音“麸壁”,是农家饲养的猪的主要食材。继续第四次加工?不太可能了。还来第四次的话,用来吃饭的米粒会被磨得更白亮了、好看了,但分量也少了,粮食更紧张了,谁干呀?
用谷壳当柴火烧饭烧菜就太遭罪了!一不留神给你熄火也就罢了,它还会常常冒出一股又一股的灰黑色浓烟,熏眼呛鼻,让你找不着北、守不住阵地。遇上连续数天阴雨,这玩意更会变得格外潮湿。带来的结果是,熄火的频次更快更密,冒出的烟雾更黑更辣。
火力的不连续、不均匀,成就了一锅又一锅的“夹生饭”,就连结在锅底的锅巴都成黑不溜秋的了,又焦又苦,难以下咽。
——“夹生饭”发音“盖桑饭”:半生不熟的米饭。
——“锅巴”叫“饭糍”。
——“黑不溜秋”发音“褐拨溜秋”,叫“黑拨落脱”发音“褐拨落脱”、“黑墨喇污”发音“褐么喇污”。
怪不得在上学、放学路上,我能经常看到有大人时不时的弯下腰、蹲下身,在道路边、水沟里,捡拾着掉落的树枝、竹竿、木条,运气好的话,还能抱到一个大树根呢。干嘛呢?拿回家当柴火用啊。当然,树根拿回去你还得受受累,用点力气劈成条块状。太潮湿的话,还要放在太阳底下暴晒几天哩。
——“树……”发音“续……”,如“树根”发音“续根”。
——“树枝”发音“续子”,叫“树丫子”发音“续窝子”。
——“力气”也可以叫“力道”发音“烈道”。
——被劈成“条块状的树根”叫“柴掰”发音“撒掰”。这玩意可是农家柴火中的“重量”级明星哦,属于柴火中的“战斗机”,存货一般都非常有限,平日里很少去惊动它的。
——“太阳底下”叫“热头旺里”发音“捏豆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