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着张开我的嘴,咬了它一口,那黑暗受伤了,留下一个口子。
透过那个伤口,我看到了不一样的色彩,我看到一片的暗绿,当然,我从没见过,但我知道,我认识它的颜色。
那片暗绿,是染上了黑夜颜色的树木,几朵绽放在木头上的花在不停释放着热量,我认识它叫火。
我知道了!我终于见到了!
这里,就是真正的世界!
我原本的位置,也已住进了新的客人。他也叫宁,森宁,这是他的名字。
对不起,但该轮到我来领略这世间万千景象了。
我在这里,有父母,有朋友,一切都很暖和。我没有了鳞片,只有现在的这身柔软的皮和少得可怜的黑色毛发。
这让我感到一点点不安,可逐渐地,让我不安的兽性逐渐被多出来的这一丝人性一点点割弃,我变得越来越像人。
不知不觉间,我已不记得自己是人,还是蛇。
直到那一天,他,真正的森宁跑了出来,我们的记忆开始融合,就像一堆打翻的颜料,混合得一塌糊涂。
是谁杀了我的父亲母亲?!我的爱人?!我的孩子?!!
……
华枵的意识差点从林森宁的回忆最后的爆发性逼问里被炸开,猛一回神,竟发现自己眼前是整个地球!
自己竟已到了太空!不可能!
“大仙儿?别告诉我你还学过天文学?”
蛇妖的语气冷漠又和蔼:“你看见了我和他的记忆。”
“老实说,这种第一视角不太适合我,我现在也在用你的视角看地球也不太舒服。”
“是你自己要进来的,你还是没明白我真正的意图。”
“不是要毁灭世界,拿它做你新世界的口粮吗?”
“那你又怎么知道,万物生灵只在原有的世界里才好呢?我所做的,是要改写这残酷的弱肉强食的法则!”
“你一条蛇,觉得杀戮太残忍?你不觉得这才不正常吗?”
“人类没有尖牙利爪,不一样成为了最大的杀手?我已经见识到了超于这世界之外更高级的力量,我要带着我们整个世界,去往神的维度!”
“你是说,第四维空间吗?”华枵脑中一阵发寒,“你也算有些道行,你应该明白,所谓的第四维空间里,我们所知的那些神在那也不过是蝼蚁的存在。如果你要带着所有我们世界的生物强行闯入,你就是最大的罪人!”
“我不认同弱肉强食,但我认同另一条:适者生存!当今的世界,无数像我这样,和人类中的修行者拼命追求着永生,追求着神的力量,可是几千年来,再没有人成功过!没时间了,如果坐以待毙,那就是自!取!灭!亡!”
疯蛇!华枵是彻底放弃跟这蛇妖讲道理了,他决定孤注一掷,等待一个时机。
蛇妖庞大的身躯已虚幻得看不出来,几乎要化成盘绕地球的活引力,影响着宇宙中的小行星,太空垃圾,人造和天然的一切。
直到蛇妖引力把一颗燃烧着蓝色火焰的陨石招了过来!
那是颜千龘给他的帮助!
那陨石进入蛇妖引力中便瞬间瓦解,碎成粉末,重新凝成巨蛇的松散身形,最后是它那硕大的人形头颅,巨口大张已经要啃掉半个地球了!
“现在,开始吧。”颜千龘的声音传递给了华枵。
华枵则默念起古老神秘的咒语,无声地掺进蛇妖的陨石身躯中。他看见,每一块石头上都开始出现特殊的金色纹路,一块一块亮了起来,连成线,线又连成圈,圈又粘合成块。
在宇宙中逐渐勾勒出一条黑底金纹的人头巨蛇,一动不动地盘绕着蓝色的星球。
而它的头顶,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空间虫洞。
一道道的银白色闪电凭空出现,直指巨蛇的头!
“啊啊啊!!!”华枵惨叫,他一直在巨蛇的意识里,他也能感受到巨蛇的感受。
一道又一道的闪电无声落下,最后变成无数条小蛇缠绕进巨蛇的碎石间,连成一张巨网,牢牢锁住了它。
“就现在,快退出去吧。”颜千龘说道。
“你说得轻巧!你当我是什么?这么远的距离还隔着一层镜子回得去吗?!”
“是让你暂时离开它,没让你回去,除非你想被电成残魂,回去了也是进精神病院的主儿。”
“那……我回不去了怎么办?”
“我相信你能回去,如果不能……呵呵,对我也没什么损失。”
“我艹你个王八蛋神!”华枵忍不住怒骂。
“相信你身为人类的求生欲望,相信你可以做到,必须做到。”颜千龘的语气平和,那戏谑似乎毫无情感。
只能赌一把了。华枵试着将自己的精神力量一点点抽离开巨蛇的身体,并想办法在那吸引灵魂的引力中保持平衡。
华枵看见地球开始震动,但他仔细一看,那是两个地球,互相嵌入。华枵眼中比较虚幻的那个在一点点离开,接近盘绕的巨蛇。
最后,闪电连上了那颗虚幻的星球,一蛇一球彻底被勾住,虚空中,一个巨大的黑洞张开大口,那里面竟是一片光明的金色!
它们要被吞了!
那金色的虫洞,只吸引着那条蛇和那颗星球,丝毫没影响到其他的东西。
“那是什么?”华枵问
“它心心念念的,神的维度。”颜千龘在华枵身边露出人形,还是林森宁的模样。
“你算哪门子的神,人都没你恶。”华枵一见,几乎有要动手的冲动。
“你说你们的神,在那片空间里,是最渺小的存在,你怎么会知道的?”
“猜的而已,我猜的对吗?”
“对,也不对。真神的维度,已没有了对强大的渴望,甚至是概念,只有被无限放大的本能,无止境的疯狂和孤独。当然,这两种情绪祂们严格来说也没有。你可以说这样的生命没有意义,但我想告诉你,于祂们而言,生命和生命所伴生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那你在第几维?”
“呵,我如果说我也不知道,你信吗?”
“信。”
“为什么?”颜千龘这句听不出半点对答案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