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月心深深吸了一口气，朝李莲花走近，在半步的距离停下。缓缓抬眸看向李莲花的额头，伸手将李莲花的抹额取下，鲜红的花钿便全然露出。
雪月心颤抖地伸手想要摸一摸花钿，但终归不忍触碰。
如今雪月心知道了自己是月风的后人，看到了月风在地坑的遭遇，怎么能不心疼呢？
“这么好看的花钿，怎么会是噬天呢？”雪月心的双眼通红，忍住不眨动眼睛，但是眼泪还是如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落了下去，“噬天在他脑袋里，他一定很疼吧。”
李莲花低眸看着雪月心，忍不住的心抽疼，但还是坚持不动，以便雪月心好好看花钿。李莲花知道，此刻的雪月心，是在通过花钿看月风。
“原来，月宴没有说谎，风花雪月真的是月风所创，”雪月心的眼睛含泪，却透着骄傲，随即又化作纠结，“月风他......也很爱很爱曾祖母吧。”
李莲花知道，雪月心的曾祖父很爱很爱她的曾祖母，在雪月心的心中，他们虽是政治联姻，但也算得上举案齐眉。
但是如今，雪月心身上流着的血，与她的曾祖母有关，与月风有关，唯独与她的曾祖父无关，这对雪月心来说，终归是个打击。
李莲花伸手抚住雪月心的脸，大拇指轻轻为雪月心擦拭掉泪痕。柔声道：“感情一事，实在复杂，作为小辈，我们无法评说。”
“但是，你的曾祖父想来是知道一切的，他选择沉默，始终守护在你曾祖母的身边，与你的曾祖母一起，将你的祖父抚育成才，说明他无怨。”
“你的曾祖母，是一位了不起的神境领袖，她的信仰里天外神族重过一切，但还是肯为了月风，修改天外神族的历史。想来若非你曾祖母协助，当年月风断然不能安然无恙离开神境。且大限将至，你曾祖母依旧牵挂着月风，如此说明，你的曾祖母无悔。”
李莲花说着，在雪月心的眼睛里再次看到了光亮，眉眼的打皱也跟着被抚平，继续道：“而月风，他虽然离开了神境，但从来没有忘记你的曾祖母，甚至为你的曾祖母建造了一个王国，后来他安心去游历，不惧数十年的分离与等待，说明他无憾。”
“既然他们三人无怨、无悔、无憾，那至少对他们而言，不该是一个不幸的故事。”
雪月心看着李莲花，心中不胜感激，李莲花总是能恰到好处地抚平她。
李莲花说的没有错，欢娱店可不就像一个王国一样，富丽堂皇，富贵逼人。尤其是右天字一号厢房，完全按照雪月心梦里的地方建造的，而那个地方，就是她的曾祖母向往的生活，与天外神境的冰冷绝望不同。
她的曾祖母雪花，是天外神境最了不起的女子，被两个了不起的男人深深爱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无需他人置喙。
雪月心深深吸了一口气，呼出气时已恢复沉着冷静，自然洒脱。
“你说过，刑探不能有自己的主观感情，得公正理智客观，”雪月心歪头一笑道：“看来，我还不够格，不过，我会改正的。”
李莲花的眼睛里盛满温柔，伸手朝雪月心的鼻子轻轻一刮，笑道：“嗯，是要好好改正。”
雪月心回应一笑，眼神已经是刑探的认真与清澈，“不管怎么说，此次北地之行，我们也是有了意外收获。这噬天的炼制过程，我们已经了解了。”
“嗯，”李莲花眼睛一眯，点头认可，说道：“一千飞禽走兽的血肉，一千女子的血肉，一万男子的血肉，再放置月风的脑袋之中豢养。四个步骤，如今已经完成了两个了。”
“两个？”雪月心惊道：“兽伤村的动物伤亡不是九百九十九吗？”
“不，是一千，”李莲花坚定道：“你的马，当时也走丢了，怎么会那么巧？”
李莲花说着，顿了顿，“噬天的炼制过程，是一步完成后才能开启下一步，若非凑足了一千飞禽走兽的血肉，也不会有之后的无心书院案、莲蓬聚宝盆案以及北地雷家案的发生。你丢失的那匹马，只怕是有人有意为之。”
雪月心猛然抬起头，与李莲花对视，二人心中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人。
“无心书院案，遇害女子九百人，莲蓬聚宝盆案，遇害女子二十五人，北地雷家案，除掉不知所踪的风影，遇害女子七十五人，”雪月心说道，心中大惊：“刚好是一千女子！”
李莲花拧眉点头道：“若是我没有猜错，风影便是月影。”
“什么？”雪月心不愿意相信，但是脑袋里已经给了明确的答案。
“月影的独门功夫，一是冠绝天下，可与风媲美的轻功。二是通过眼睛对视，便可控制他人心神的摄魂术，只是这摄魂术有缺陷，容易致人疯癫。三是可以改变身体形状，缩小身体于狭小空间的寸骨术。前两样，我们已经见识过了。”李莲花说道。
雪月心呼出一口气，纵然不愿相信，但是李莲花说的是事实：“是月风的骨髓！”
雪月心惊道：“月风的骨髓，使得兽伤村的人变得长寿，让月宴一百多岁不老不衰。当年，月风便是用自己的骨髓代替晶石矿，为月影粘合的假肢，由此，月风的骨髓在月影的身体里生长，使得月影如今依旧还是二十多岁的模样！可是，月影明明是男子，怎么会变成女子？这太匪夷所思了......”
若非遇到了雪月心，知晓了天外神族，又亲眼看了月风与月影在地坑的故事，见证了噬天的诞生，李莲花也是万般不能相信的。
“或许，那段被强制截断的故事，会告诉我们答案。”李莲花说道。
雪月心抬眸看了看《古国志》，忍不住咬了咬嘴唇。
在没有来到北地之北之前，李莲花与雪月心就已经在《古国志》中发现，原本陪伴在月风身边的是一个男子，后来变成了两个女子，其中一位是雪月心的曾祖母雪花，那另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