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族已灭，月风已死，”李莲花幽幽道：“月影说过，此生只做月风的影子，风的影子......风影！”
雪月心从认真听李莲花一字一句，到一脸诧异，忽的没忍住笑出声：“当初是谁笑我没文化，将如流沙一般肆意，比之天下迷踪步伐之首的婆娑步，还要更胜一筹的功夫，命名为流沙步的？怎的今日，也如当初的我一样？风的影子，就叫风影啦？”
“咳咳，”李莲花尴尬地咳了一下，随即一脸义正言辞的模样，愤慨道：“是谁，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竟敢笑我家心儿没文化？我看他才没文化！难道不知道，大道至简，大巧若拙？我家心儿，明明是有大智慧的人！”
“噗，”雪月心终于忍不住笑出声，配合李莲花一脸崇拜又认可的表情，但眼睛里藏不住的嬉笑，故作惊叹道：“李莲花，你还真是能屈能伸，真丈夫也！”
李莲花轻歪头看着雪月心，嘴角跟着上扬，脸上维持着认真与对雪月心话语的赞同，只是右脚在地上尴尬地画圈。
“不过，你猜的对，”雪月心说道：“天外神族取名字确实很简单，月影本就痛恨月族，丢弃“月”这个姓氏，倒也不是不可能......虽然不知道，月影是如何离开天外神境的，但如今可以确定的是，她想要再次炼制噬天。”
李莲花微微磋磨了手指，说道：“月族炼制噬天是为了获取长生之法，但是仅仅靠噬天并不能实现长生，噬天只有在月风的脑袋中豢养炼化后，融入月风的骨髓之中，才能具备使人长生的效果。可事实是，月影已经实现了长生，为何还要炼制噬天？”
李莲花的话让雪月心也满是疑惑。
突然，李莲花扭头看向雪月心，“难道，风影是想要复活月风？！”
李莲花的话太过炸裂，雪月心一时被震住。
片刻，雪月心摇头道，“不，月风在百年前就死了，他的脑袋早就不知所踪......”
刚说完，雪月心想起什么，否决自己道：“不对，月风的脑袋没有不知所踪。月风被兽殇村的人，撕咬吞掉了血肉与骨髓后，只剩下头骨，被当时的村长任乐抱着，躲进了山洞中！”
“山洞中有一地下暗河，”李莲花接着道：“地下暗河的一端，通向飘香村。百余年后，月风的唯一徒弟月晏，出现在了飘香村......难道，月晏捡到了月风的头骨？”
“不，不是月晏，”雪月心摇头道，抬眸看向李莲花，眼睛中闪烁着愧疚：“李莲花，对不起，我欺瞒了你。”
李莲花见雪月心这般，无所谓地笑道，“你又不是第一次欺瞒我，我啊，早习惯了！何况，当初雪月庄主，可是在我们相识之初就坦诚相告，对我不会知无不言。既如此，何来予我道歉一说？”
雪月心松了一口气，心中千斤重的坨放下。
“你可还记得，当初我们顺着山中的地下暗河，从兽殇村游到了飘香村？”雪月心说道。
“嗯，”李莲花点头道：“地下暗河的水寒凉，你差点儿没有经受住。”
“不，”雪月心摇摇头，说道：“地下暗河的水是寒凉，但是不该那么寒凉。”
说着，雪月心顿了顿，对上李莲花的眼睛道：“或者该说，我所游的那一边，暗河之水甚是寒凉。”
闻言，李莲花的脑袋里已经在重现那天的场面。
“当时我们两个人滞后于方小宝与笛飞声，我在你的左边，你在右边，方小宝游在最前面。后来我们发现，暗河的左前方波光粼粼，比之右侧的漆黑无比，如山壁压在眼前，更像出口。加之左侧水流比右侧水流快得多，我们便顺着左侧流水向前游，之后便找到了出口，去了飘香村。”李莲花喃喃道。
突然，李莲花抬起头看向雪月心，“不对，右侧水流缓慢，前方漆黑无比，并不是因为山壁！而是因为右侧水流离出口太远，始终看不到光。右侧水流也并非缓慢，只是因为右边的地势相对比较平，左边地势下行陡峭，水流十分快让人视觉上被迷惑了！”
“没错，”雪月心赞赏地看着李莲花，她当时忍着冻僵的风险，只字不提，就是担心李莲花会发现什么。
事到如今，雪月心也不打算再隐瞒下去。
对上李莲花的眼睛，雪月心微微一笑，说道：“风花雪月大成之境，让我有能力造出一个须弥小界，护我在任何绝境之中，安稳无虞。一般的地下暗河虽然寒凉，但不至于冻僵我，唯有天外神境的寒潭，纵然是我，也会冻伤。”
李莲花背在背后的手微微捏紧，当初他竟然毫无察觉，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后怕，若是雪月心当时冻伤了，他该如何是好。
见李莲花没有说话，雪月心低头继续道：“当时事发突然，又事关天外神境的位置，我答应过我娘，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发现天外神境所在。所以，当方小宝将左侧当出口时，我没有阻止，也没有说出右侧也是出口一事。”
雪月心说着，悄悄换了一口气，“我从来没有想过误导你们，也不知道，这一隐瞒，会造后来那么多生命逝去。如果当时我警觉一些，就会发现，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有人精心设计的圈套。”
刚说完，雪月心便觉下巴一暖，原来是李莲花用手托起了她的下巴。
“心儿莫要自责，”李莲花轻轻说道，“换了任何人，当时都会作出与你一样的选择。那些逝去的生命，也并非是因为你。这场精心的圈套，只怕在一百多年前就开始了，那个时候，我的心儿在哪里呢？”
“李莲花......”雪月心喊了一声，一张一合，只有哽咽与心安。
李莲花轻揽雪月心入怀，说道：“如今看来，月风的头骨在一百多年前，就顺着兽伤村的地下暗河，流回了天外神境的寒潭。月影应该是见到了月风的头骨，所以才笃定，可以再次炼制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