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平之从宿醉中醒来。
只觉得头疼的厉害。
随手推开胸口压着的人头,却正好对上一双朦胧的眸子。
两人几乎同时惊叫出声,却又在刹那间收声。
不是任盈盈,还有谁?
院落中,横七竖八,平一指抱着令狐冲,倒在桌子下面,依旧鼾声如雷。
曲非烟手指头插在岳灵珊鼻孔里,时不时的还砸吧砸吧嘴。
林夫人也是宿醉,醉倒在角落里。
这时,房间里传来脚步声。
林平之与任盈盈急忙起身,各自整理衣衫。
宁中则的声音,已经从门口传来,
“你们醒了!”
却见她一身素衣,面色依旧极差,脚步虚浮。
虽然没了性命之忧,但想要恢复,毕竟需要时日。
昨夜也就她身体有伤,不曾饮酒,早早睡去。
“那个,你好点了?”
林平之缓解尴尬。
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依稀记得,自己明明没有醉。
任盈盈好像在逼问自己,从哪里知道他父亲的消息!
内力运转,消除宿醉的疲惫。
练武就有这点好处,内力一转,大鱼大肉继续招呼。
“吃点什么?
那个,任大小姐,搞点吃的。”
他们还可以坚持坚持,宁中则毕竟是伤员。
林平之瞅了瞅一院子的醉鬼,只能委屈委屈这位神教的圣姑了。
任盈盈柳眉一竖,
“你怎么不去弄?”
“多大的人了,连做饭都不会?”林平之鄙视,“将来嫁了人,岂不是要被婆婆嫌弃一辈子。”
任盈盈“呛”的一声抽出剑来,指着林平之,“谁敢嫌弃本小姐?”
“你们两个,扶起去厨房。”
宁中则摇头。
“哼!”
任盈盈扶着宁中则的右臂,还不忘傲娇的瞪了他一眼。
林平之抬了抬脚,比划了一下,
“师姐,你多教教这位大小姐,多大的人了,饭都不会做。
真给神教丢脸。”
“我砍死你。”
任盈盈一张脸变得通红,想起了那天被林平之踹屁股的耻辱。
嗷嗷叫着,就要提着剑扑上来。
还好,宁中则拉出了他,也是嗔怒,
“别胡说。”
林平之这才得意的转身,先后将大睡的几人叫醒。
曲非烟岳灵珊去厨房帮忙,平夫人先是出门轰走了门外等待的人。
这才回来,对着平一指一顿削。
三个男人打扫地面,几个女人很快便操持了一桌饭菜。
不大一会儿,一群人再次坐在了桌子上。
宁中则举杯,
“我以茶代酒,先谢过平大夫,任小姐,林师弟。
这些时候,多蒙各位照料。
华山遭此巨变,宁中则原本也没有面目再活在世上。
死了两次,都被救了回来,那以后就不死了。”
说完,一饮而尽。
林平之与任盈盈急忙起身,平一指原本端坐着,看任盈盈起身,也是不情不愿的站起身来。
一顿饭,算是宾主皆欢。
这一日,大家伙儿没有出门,尽在小院中嬉笑打闹。
没有魔教圣姑,没有华山女侠。
晚饭过后,宁中则将林平之拉到一旁,低声道:
“昨夜你们都醉了,夜半时分,,有轻功高手,曾窥伺这里。
我身上有伤,未敢轻动,今夜你小心一点。”
林平之含笑点头,一时间也摸不准是什么人。
或许是平一指的敌人,或许是任盈盈的敌人,当然,最大的可能,是他的敌人。
但不管是什么人,总要过了今晚,在做分晓。
先过年!
当天夜里,一切如旧,暗中窥探的敌人没有出现。
林平之却是不敢放松戒备。
一直半睡半醒到了天亮,好在他内功已经颇有火候,精力倒是未损。
门外早就传来了喧闹声,毕竟是江湖名医,每天来争夺名额的人,不在少数。
平夫人自然免不了一阵喝骂,林平之却是带着宁中则,远离了喧嚣,来到一处荒芜之所。
“冲儿对我说了!”
宁中则开门见山。
毕竟是内功深厚,加上平一指医术通神,一天的修养,行动已是无碍。
今日出门,便是为了紫霞神功。
“我华山内功,传自全真一脉,开派祖师,乃是广宁子郝师祖。
紫霞神功,古来有之,也算是华山最重要的传承,是郝祖师传下来的。
后来华山剑气之争,具体缘由,我也不尽知,但这门神功,便成了气宗最重要的传承。
当今武林,人才辈出,掌门之中,那岳不群年岁最小,但一身武功,却甚是不凡。”
看的出来,宁中则对紫霞神功,还是颇为推崇的,只听她继续说道:
“当年他……得了这门武功,我自然是看过的。
但进展太慢,练法又太过于繁琐,甚至真气运行,颇为晦涩。
练了三个月,我就放弃了。”
说着,侧目看了一眼。
林平之忙道:“师姐莫要小觑神功秘笈对我的吸引力。”
宁中则这是将紫霞功的困难之处,先说到了前面,是怕他一时不能建功,心中急躁。
若是如此,那自然是与这门功法天生的不合,不练也罢。
看到林平之如此说,宁中则也是点头,
“我道家的内功,入门往往是最简单的。
中正平和,就算是与魔教的武功,也是足够兼容。
但这上乘的内功,便多了许多凶险之处。
非意志坚定,不可动摇之人,不可习练。”
“哦!”
林平之疑惑,紫霞功还有这种说法?
宁中则仿佛明白他心中所惑,解释道:
“我那师兄,虽然走上了邪路,以致杀妻守道。
但他的意志,是颇为坚定的。
所谓一念成魔,一念成道。
修行功法,不过是成道路上的捷径而已,至于是成道还是成魔,功法是不管的。”
“原来如此。”
林平之恍然,倒是自己钻了牛角尖,武功不分正邪,而人分善恶。
岳不群虽然走上了邪路,但练武守道的心,依旧未变。
简单来说,就是在岳不群的心中,他觉得自己是对的。
倒是做到了“心即理”,忘了“致良知”。
宁中则心中欢喜,这门武功,很是挑人。
但却又有一丝担忧,这位师弟太过于聪明了。
人一旦太聪明,心思就杂乱,心思杂乱,练武,往往事倍功半。
但事已至此,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想着,用三两个月的时间,努力去教会这位小师弟。
宁中则一字一句,讲的极为认真。
林平之侧耳倾听,也是在全力的理解。
他如今接触的内功心法不少,如松风观的内功,嵩山的内功,曲洋的内功,都是不错的武学。
眼力见识,自然水涨船高,凭借自身,已是能够理解极大的部分。
但是随着宁中则的深入讲解,他就有些迷糊。
不过,当宁中则完全讲完,对这门功法有了一个系统的认知以后,林平之仿佛豁然开朗。
一切的不理解,种种的不明白,都在一瞬间,完全的洞彻。
经脉中,自然而然升起一缕真气,游走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