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五年年末,昊天道门,西陵神国,光明神使陈康康,到达唐国都城,长安。
此时,距离唐国书院夫子,向知守观发出邀请,已然过了将近一年的时间。
陈康康看着眼前这座威震天下,有着十八个门洞的雄城,内心也是不由得一阵感慨。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今年的新年,他陈康康恐怕就要在这座雄城之中,独自一人度过了。
这是他来到昊天世界后,所过的,第一个没有母亲柳青叶和大哥陈皮皮的新年。
“今年恐怕是吃不到,娘亲亲手做的豆沙馅汤圆儿了……”
“也不知道今年的天净老道士,会不会同意在知守观放鞭炮……”
陈康康不由自主的这样想着。
陈康康在桃山知守观的那几年,一直想要在过年的时候放鞭炮,因为他觉得那样有年味儿。
但天净老道士,以不可惊扰观内祖师清净为由,每年都坚定的否决了他的提议。
于是,在知守观的那些年,每到年末,陈康康就会与自己的师叔天净道长,举办一场关于“知守观过年是否应该放鞭炮”的激烈辩论。
而辩论到了最后,却又往往都是以猜拳决胜负。
很不幸的是,陈康康一次也没有赢过那面带诡异笑容的天净老道士。
其实,连续好几年一直猜拳输给天净老道士的陈康康,也早就觉察到了不对劲。
他总觉得天净老道士耍诈了,但苦于没有证据,也不好多说什么。
“也许下次回桃山,应该“狠狠的问问”天净老道士,他到底是怎么一直赢的我……”
“或者说,他到底是怎么耍的诈!”
陈康康回忆着天净老道士,一张老脸上那可恶的笑,瞬间就坚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在离开大河国之后,陈康康一路向着唐国都城所在的方向前行。
这一路上,他看到了风沙漫漫的渭城,看到了唐国河北道境内,那绵延数千里的岷山山脉。
也看到了在岷山之间,背着小丫头奔走求活,衣衫褴褛的少年。
陈康康觉得,一会儿他进了长安城,应该先去买一座房子。
因为他腰间的临时储物法器之内,应该腾出来更多的空间,去放置更有价值的物品,比如书院的修行典籍,昊天道南门的珍贵礼物,等等等等……
而不只是大量的金银珠宝。
这一路上他杀了一伙又一伙的马贼,剿灭了一个又一个的山寨。甚至还贴心的送那些地主恶霸,贪官污吏去往了自己的“神国”。
杀前者,他毫无顾忌,直接杀人吞魂,不留余地。
而后者,在唐国境内,因为有夫子这座大山的存在,所以还是不能直接一上去就明目张胆的那么干。
毕竟,有的事情可以做,但绝对不能明着做,还绝对不能说出来。
只因为那样影响不好……
于是,那些贪官污吏,地主恶霸,都是死于突然之间的暴毙。
什么阳亢而死,马上疯,吃饭被噎住窒息而亡,以及出门一不小心之下,摔了一跤,然后就再也没能站起来等等。
没有人关心,这些底层老百姓眼中的大人物们,为什么昨天尚且还活得有滋有味的,但今天却已经去见了昊天。
只因为,他们更关心的是,这些人死之后,那突然多出来的利益,应该如何分配。这包括土地,宅子,权力,职位,娇妻美妾,等等等等……
那些人就好像从来没来过这世间一样,一夜之间就从这个世界蒸发掉了。跟着一起蒸发掉的,还有那些人多年囤积而来的财富……
当然,那些财富之中的金银珠宝,此时,大部分都在陈康康腰间的临时储物法器之内。
至于别的去往了哪里,陈康康也不知道……
自从在大河国,陈康康在得到了大量的天材地宝之后,陈康康又重新开拓了一下自己原来的储物法器,之前炼制的一个个临时储物法器,都被他合成了一个。
珍贵的天材地宝,也都被他放到了自己原来的储物法器之中,而另一个整合来的临时储物法器,陈康康就索性用来放置,那一路上所得到的金银珠宝。
天启元年的大旱灾之后,河北道境内生民十不存一。短短不到五年的时间,唐国河北道境内的人口却又已经开始逐渐恢复。
但路边还是时而可见的隐隐白骨堆,以及那一座座的废弃村落,它们都在告诉路过的人们,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细看之下,那些人的骨头上,还有被一遍又一遍,仔仔细细啃过之后,所残留下来的牙印……
那是人的牙印……
“这个世界不是一直都在吃人吗?”
“昊天吃人。”
“西陵神国吃人。”
“俗世各个王朝可有一个不吃人的?”
就连这个世界的修行者们,那不也是骑在俗世王朝的头上,去间接的吃人吗……
“原来,我陈康康也是吃人的……”
“是啊,我不也是一直在吃人吗……”
陈康康盯着远处门洞方向,大约还有四五十米,才轮到他自己的排队大军,又一次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唐国民风尚武,长安城门洞之外的排队大军,骂声不绝于耳。
此时陈康康觉得,唐国人骂人的功夫也是一绝。
他上辈子,加上这辈子,所听过的脏话,竟然还没有在这短短两柱香的时间里,所听到的多。
仅仅是一句简单问候其老娘的话语,都能在这排队的人群之中,被骂出几十种不同的花样出来……
排队的人群宛如一条黑龙,被那座雄城的深渊巨口缓缓吞没……
高挂在天穹之上的太阳,也从早上伴着丝丝缕缕晨雾的金红色,变成了正午的刺目金色。
远处的官道两侧,枯黄的垂柳之下,还有一片片的雪白存在。那是初雪之后,尚且未完全化干净的积雪。
并且冬日里太阳的温暖,总是会被这无处不在的寒风吹散许多。
于是,那些刚刚还因为中午太阳高挂,把皮帽子摘下来的普通老百姓排队大军,又都缓缓的把帽子戴了回去。
一身白袍,头戴金丝莲花冠的陈康康,在排队进城的大军之中,显的非常醒目。
时不时还会有出城路过的人,扭头看向他。
因为,陈康康看起来穿的太单薄了,即使那只是看起来很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