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岭村,人们喜欢把这种通体乌黑的黑蛇称之为黑乌梢,它虽然无毒,但仅仅因为它身上的黑皮夹克,就直接让无数人望而生畏。
赵万林记得当时村子里一个放牛娃不小心给这种蛇咬了一口,那放牛娃吓得以为自己马上要死了,当时家里人连寿衣和棺材都准备好了,可结果连着两天过去了,人还活的好好的,自此,村子里的人就都知道这种黑乌梢蛇是无毒的。
显然,这条蛇就极其符合黑乌梢的特征。
赵万林听到“黑乌梢”三个字之后,就立刻有了印象。
“难怪这家伙这么兴奋。”
赵亚军已经将臭蒿丛拨开了,兴奋地叫道:“四达,快抓蛇,它是黑乌梢,没毒!”
旺旺旺!
小黑显然更激动,已经冲到了赵亚军拨开的臭蒿丛里,又吼又叫,不停用爪子刨着地上的湿土。
根据蛇刚刚跳下来的一幕,赵万林估摸它至少有五六米长,身上的颜色虽然跟正宗的黑乌梢有质地区别,但它明显也是黑的。
不仅通体黝黑,身上还有黑色的网格状花纹。
“这应该就是黑网乌梢蛇吧!”赵万林暗暗嘀咕道。
这种蛇,十有八九都是无毒的。
随即赵万林一手拿板斧,一手握锯子,大步流星走过去,小黑吧啦吧啦地刨了半天,嘴里也没少叫唤,可什么也没巴拉出来。
赵亚军激动了半天,也只是站在臭蒿前干着急。
“蛇去哪了?”赵万林问。
“好像钻进洞里去了。”赵亚军指着小黑爪子下的一个碗口大的洞口说。
“去扛个撅头来。”赵万林吩咐道。
“哦。”
赵亚军这才恍然明悟,蹶蹶蹶地朝木屋方向跑去了。
小黑刨了一阵子,终于停了下来,两只爪子估计是抓到石头上了,蹭的都流血了,蹲在赵万林面前累的直喘气,舌头伸的长长的,眼神无辜,偷偷瞥赵万林一眼,好像在诉说自己已经尽力了。
赵万林观察了片刻,猜测它应该是个野兔洞,周围的臭蒿给它提供了隐蔽所,而刚刚的小兔子应该就是从这个洞里钻出来的。
撅头已经拿来了。
赵亚军前面走,屁股后面又跟来了赵东阳和赵东明两个小喽啰,赵万林接过撅头,快速将周围的臭蒿清理一空,让洞口裸露了出来。
紧接着他就朝洞口挖了起来,假如它真是野兔洞的话......这么的一想,赵万林挖的更起劲了。
赵亚军好奇巴拉地凑过去看,手里攥着一根尖头木棍,气势汹汹地对着洞口作出扎的姿势来。
不一会功夫,赵万林就一直沿着洞口挖了将近三四米长,却仍然不见底,此时的洞早已面目全非。
赵万林也是累的浑身冒大汗。
停下来喘息时,小黑突然爬到洞口,喉咙里呼噜呼噜地发着威,先是刨了几下,紧接着就直接将爪子伸了进去。
呜旺旺旺......
像是被咬到一般,爪子猛地掏了出来,黑乌梢一下就给拽了出来,赵亚军以为蛇出来了,急忙用尖棍子去扎,折腾半天才发现原来只是蛇的尾巴。
小黑胆儿极大,紧接着就直接咬住蛇身,用力一拽,又拽出了一截蛇身,此时已经有将近两米长的蛇身给拽出了洞。
“天呢!还没出来完。”赵亚军惊叹地道:“这蛇到底有多长啊!”
小黑又使劲拽拉了几下,蛇身又冒出来将近一米长,一部分身子已经扭曲缠绕到了小黑的脖子上。
可它压根儿就无视它的缠绕,继续死拉硬拽,直到将蛇完整地拽出洞,赵亚军惊讶的目瞪口呆,这哪里是蛇,简直就像一条细蟒。
几个人正好奇时,突然间从洞中冒出一道虚影,一溜烟儿就没了影子。
“刚刚又是啥呀?”赵亚军惊道。
“野兔,你眼花了?”赵万林打趣一句,急忙俯下身去,稳稳将蛇头捏在手中,另只手熟练地给小黑松了绑。
小黑猛抖着脑袋,刚刚给蛇缠绕的有些不舒服。
解开了小黑,转眼蛇又弯弯绕绕地缠在赵万林的胳膊上。
尽管蛇身有好几处给小黑咬伤,但它的缠绕力仍然不可小觑,蛇缠死狗的例子多的是。
赵万林没有停留,立刻往木屋跑去。
赵亚军也跟着去了,回去时还不忘捎带几根椽子。
远远的,田美娥看到赵万林胳膊上缠的黑蛇,心里一下就慌了起来,赶紧走的远远的。
“今晚又能加餐了!”赵万林咧嘴一笑,回到木屋,腾了个瓦罐,然后将蛇一点一点取下收容了进去。
“好啦!没事啦!”赵万林冲田美娥嘿嘿一笑,然后屁股一拍又忙着去砍树了。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西斜至山头了,意味着黑夜不远了。
刚刚的惊惶,让赵亚军变得亢奋,又因为晚上要吃蛇肉,心里就痒痒,干起活来精神奕奕的。
赵万林一口气砍倒了将近三十棵榆树,同时也将合适的树杆截好堆起来,完了后,又马不停蹄跑去插墙。
再慢可能就真回不去了。
看了看四郎河水,没了光照,显得阴森森的,甚至竟有那么几分站在深渊处的恐怖。
赵亚军刚刚还嚷嚷着要去抓鱼,现在也不吭声了,乖乖的埋头干活。
剩下的工序看似繁杂,其实简单,只要将手腕粗的木棍挨个儿插入预留的孔洞内即可。
砌完墙大概已有三四个小时了,水泥也差不多已经凝固,接下来的操作就不用怕弄倒砌墙。
仅花了不到半小时,赵万林就成功将所有木棍插好,紧接着,他又用剩余的短木做了个架子,算是简易脚手架。
踩在上面,用一根较粗的椽子横着将这一排排木棍箍住,用的是十厘米大长钉。
一共六个边,箍完之后,赵万林又立刻棚顶,棚顶之前,必须先立好顶梁柱。
他于是喊正忙着拉椽子的田美娥和赵亚军来帮忙,娘母俩一个扶柱子,一个专门接椽子,赵万林则踩在木架上,以柱子为中心,一根一根将椽子搭在屋顶,再用大铁钉钉住。
完了之后,紧接着赵万林又就地和了一堆陶泥,在泥里面掺杂了些干枯的芦苇,使陶泥劲道了些,然后就往墙上糊去,一边仔细地将有缝隙的地方糊严实。
糊到剩下不到一半时,便交给了赵亚军操作,自己又去拿水泥糊顶。
一番操作下来,太阳直接不见了,沟底一下就变成了黄昏,甚至一阵清风吹来都凉飕飕的了。
到此为止,小木屋算是彻底竣工。
屋内的简易床也搭好了,至少能容四个人躺在上面睡觉,门扇和门框,以及两扇窗子也做好了。
将随后的门扇安装上去之后,赵万林这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此时天已经麻麻黑了。
赵万林双手叉腰,沿着木屋周围边走边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田美娥走了过来,想说什么,张开的嘴又抿了起来,瞥了赵万林一眼,然后轻叹一声,恹恹地走开了。
“咋咧?”赵万林回头看着田美娥认真道。
“没,没啥。”田美娥搪塞道,说完微微一顿,又立刻道:“要不咱先吃饭吧,你看俩娃都饿的叫唤了。”
“那就先吃饭吧!”赵万林沉声道。
下意识看了田美娥一眼,然后他就知道她是急的坐不住了,回家的迫切心情在他眼里是掩饰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