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百亿叛国案(终)
- 从财阀杀手到赛博皇帝
- 咸鱼.2333
- 5821字
- 2024-03-29 23:33:06
100百亿叛国案(终)
三藩公开的调查信息里没有提到荣兴航运的船没有返航。
船,很重要。
去哪儿了?
赵银河查询出港记录,显示它们的目的地是桑巴,航程不远,早该回来了。
这么说来船是在海上被劫了,海棠的人找到了钱,在三藩当然动不了手,就算抢到了,这么大的体积也带不走,所以选择了海上……等等,不对。
赵银河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她想了又想,刚才自己看的两份资料中,某条信息,是有问题的。
她想起来了,是时间。
她再次确认船出港的时间,然后通过航线推算行程,这艘船从出港起,每一天该行驶到什么位置,什么时候抵达目的地,都在她脑海中清晰浮现。
然后她又点击手表,输入几个关键词‘西海舰队’、‘联合演习’、‘军事演习区’……
信息在脑海中补全了。
运钞船的航线是擦着军事演习区过去的,时间也刚好在军演的那几天——这就是不对劲的地方,海棠想要在神州外海神不知鬼不觉劫走一艘大型货轮太过离谱,船上的人是应该有机会呼救的,而他们只要呼救,三藩政府就会得到提醒,会知道,哪怕那么一点点的消息——可从三藩政府的反应看,他们完全对运钞船的下落一无所知。
这会导致两个连锁反应。
其一是乔治自杀那晚,说自己把钱贪了——他们,真的会信,他们不会认为是乔治一个人把钱‘抢’走了,他们只会相信,是乔治提供了情报,别的人抢了钱——可是谁呢?当然是,海棠。
其二是,一旦将目标锁定为了海棠,他们最恐惧的是什么?
是这件不能上秤的事一旦曝光,所有人都是叛国罪,所以从那一刻起,所有人都必须绞尽脑汁撒谎把故事圆下去。
可如果根本不是呢?
想要让一艘大型货轮人间蒸发需要必要条件太多了,而当时西海舰队就在十几海里外——西海舰队,当然,是满足所有条件的。
如果是太子殿下抢了他们的钱呢?
如果是,太子殿下一直默默等着,等到海棠终于盯上这笔钱的那一刻——也许海棠真的已经开始计划抢钱,也许海棠已经开始行动了——然后,太子殿下先出手呢?
太子殿下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然是为了,固定证据。
如果直接对这笔钱展开调查,那么指向性太强了,在最后收网前,很多人都有机会脱身。
但如果,他借军演的机会,把物证拿走,然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整个三藩市都不会意识到他的真实意图,他们仍旧会抱着‘只要我好好办事,内务府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侥幸心理。
因为那晚长宁向赵银河坦白过一切,所以赵银河站在上帝视角,她知道,长宁在谋划什么。
可如果换成三藩市政府的视角,他们看到的又是什么?
在乔治自杀前,三藩市政府恐怕都不知道钱不见了,因为运钱的是荣氏,而且这笔钱里有很大一部分是荣氏自己的,政府那些人会用这笔钱,但不会问得太细,因为这样才安全——荣氏搞丢了钱也未必敢说。
可乔治一枪打爆了自己的头,事情闹大了。
这个时候,三藩政府才知情,然后他们会去找钱,去调查。
他们会发现,这笔钱的背后有海棠的影子。
当然,也会有内务府的影子——可这不是很正常么?事情闹这么大,内务府怎么可能不查?
于是……
当他们心中萌发‘太子快到三藩举行祭典了,这事肯定瞒不过他的眼睛,我得把问题圆过去,免得被责罚/惩戒’的想法时,他们才真的,上当了。
…………
庭审,开始了。
赵银河从直播画面里看见了吉米走进审判庭,她一边向货港外跑,一边划动手表,拨打吉米的电话,打不通,然后又打王铁柱的,也打不通。
开庭了,他们得关机。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看到金山警备队在港口的驻军上了车,朝着市区的方向开去。
她拨通了赵希岚的电话。
“长宁!你不能这么做!”
“哦?怎么做?”
“这是内战!长宁,这会波及太多人……”
“我有干涉你吗?朝梧。”长宁打断了她的话。
没有,如他所说,长宁没有干涉我——甚至恰恰相反,他没有关闭我的信息遮蔽,算是为我提供了便利,所以三藩的人现在还找不到我和荣广哲。
“所以你也不应该干涉我。”长宁说。
“你说了这件事由我来处理!”
“你不是一直在处理么?”
“你!——”
长宁挂断了电话,同一时刻,赵银河看到了市区升起的浓烟。
她快速将手表上的画面切换到现场直播。
映入眼帘的,是熊熊燃烧的三藩法院。
我不该相信他的,从小到大,他从未向我撒过谎,以至于我真的以为,我的弟弟,他不会骗我——不,他确实没有骗我,他只是,没把话说完而已。
他答应这件事交给我处理。
但他没有答应,停止内务府在此事上的‘推波助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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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藩法院。
会议室里,吉米翻阅着眼前的文件,这是刚刚由荣兴法务的律师移交给他的,关于整个案子的资料。
没什么可看的,因为做得天衣无缝。
眼下的处境,这些所谓的证据、逻辑、真相……根本毫无意义。
他抬头,看向门口的法院工作人员:“荣京燕什么时候过来?”
“抱歉,吉米律师,按照章程,我们没有办法安排您现在和荣京燕见面。”
规章制度么……
他说得没错,像荣京燕这种公诉指控,律师想要与被告见面,需要提前提交申请,不是想见就能见的——可除此之外,这整个案子,有哪一点是符合章程的?
就比如,辩护律师竟然没和自己的辩护对象见过面就得出庭。
再比如,荣京燕自首的第二天就火速立案开庭。
还比如,今早被告在押送的路上出了事故,竟然只是隔了几个小时就再次开庭。
接着,荣京燕要求更换辩护律师,同样也是短短几个小时,法院那边就走完流程了,吉米甚至都没见过他,就单方面的被宣布为了新的辩护律师。
……
公检法串通一气,所有的调查与监督机制全部瘫痪。
他们这是想快刀斩乱麻,故意不让我和荣京燕见面,继续把案子审下去?
可怎么审呢?
如果荣京燕当庭翻供——虽然目前还没有证据能证明荣京燕的清白,可被告翻供这件事本身,就需要休庭,打回去重新调查。
还是说荣京燕已经被再次说服了,他会在庭上认罪?——可只要吉米出庭,他不会让荣京燕那么轻易认罪的,这场戏能演,是因为所有人都是一伙的,只要这里面出现了不一样的声音,还怎么演?
又或者他们准备了别的什么法子,比如在庭上突然提交新的‘证据’,说我也和乔治存在不恰当交往,让我从律师变被告?——又不是写小说,你这么干不是把所有人当傻子糊弄么?
戏,是演不下去了。
不过他们阻止自己和荣京燕见面这一点,倒是很正确,因为缺乏了事先的沟通了解,一定会在庭上造成表达的不一致,而这场庭审,根本不是庭审,是演戏,比的不是证据和逻辑,比的是演技。
所以……
我的目的,不会是在庭上驳倒任何人,我会谨慎对待此事,我会克制言辞,将法律程序导向它本该有的样子,我会要求……休庭。
在有这么多疑点和逻辑漏洞的前提下,早该休庭了,整个案子都该被推回最原点,从头开始。
即便,荣京燕当庭翻供,我也不会照着他的逻辑进行辩护,我会要求,休庭。
审判可以在法庭之外完成,胜负手,从来就不在庭上。
至于那之后我和荣京燕会不会脑后中八枪意外自杀……吉米不相信这种可能性,因为在目前的舆论风暴下,意外之死,等于实锤。
就算要杀被告,杀证人,杀律师,也必须是完全合理的杀,可三藩政府去哪儿找这种合理性和机会?
事情开始真的出现转机了,而昨晚,吉米还不相信会有转机。
他这也算是赌了把大的,陪赵银河玩了这一局。
他本来以为,离了内务府,赵银河是无法扭转局势的,因为她的法子说来很简单:就是策反被告,策反这场戏中的绝对男主角。
如果给吉米一个见到荣京燕的机会,他相信,以眼下的处境,自己也可以说动他。
可问题是,你不可能见到人的。
而赵银河……
脑海中,又回忆起了祭典那晚,那超人一般的武力,然后又是今早在直播里看到的隧道大火……
所以归根究底,这一局,根本不是什么策略的胜利,是纯粹的以力破巧,想想看吧,假如,这个世界上存在超人,那么她根本不必玩得这么复杂,直接冲进法庭,用枪指着所有演员的脑袋,问他们,要活还是死就行了。
这局游戏玩得像是策略游戏,但实际上,能有现在的转机,全都是因为,她是超人呐。
这是只有她能做到的事情。
超人……呵呵……
超人……呵呵……有如此破坏规则的力量,却仍旧选择凡人的规则……
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吉米律师,”工作人员打开了门,“开庭了。”
…………
法庭、检方、律师、媒体、旁听席……均已落座。
整个世界,有无数双眼睛正通过线上直播,注视着这场世纪审判。
无论结果如何,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三藩最近发生的事情,会从开幕走向落幕。
“带被告。”
门再次打开,法警带着荣京燕缓缓走进。
远远的,他和吉米对视了一眼,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但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未来的希望。
于是下一刻,希望破灭。
“打倒卖国贼!”
不知从哪儿响起的声音,也许是旁听席?
“打倒卖国贼!”
又是一声,接着,某个人影扑向了荣京燕,就在法庭之上,就在,亿万人的双目注视下。
“去死吧!卖国贼!”
他拉开自己的衣服,那一刻,吉米分明看见了绑在他身上的炸弹。
没有惊恐,反而是恍然大悟。
哦~
原来如此啊。
这不就是合理的理由和机会么?
虽然现在有许多关注这场庭审的人认为这案子有问题,可还有另外一大部分人,是相信荣京燕通敌叛国的,这场拙劣的闹剧当然不会是白演的,因为真有人会信,所以大家才这么演啊。
爱国,是绝对正义的!
即便是被人蛊惑,作出疯狂行径,酿成大祸的爱国者,人们的心中,也会留有一分敬意。
如果荣京燕……不,是整个法庭的人被当场炸死!
那么外面会发生什么事情?
是真相与谎言的争论?
不。
外面,会是爱国者与不爱国者的对决!
荣京燕很可能要翻供了,戏演不下去了,这盘棋已经下烂了!
于是,有人掀了桌子。
轰然巨响中,审判庭被炸上了天。
聚集在法院外的,警戒线后的抗议者们看到了火球,看到了浓烟,看到了漫天飞舞张牙舞爪的尘与血,他们先是惊愕,再是呆滞,接着开始尖叫、奔走,最终在一片混乱中,邪恶的,别有用心的声音蛊惑着,诉说着谎言与怨恨与愤怒,将无知的羊群,赶向了疯狂。
人们越过了警戒线,朝着法院冲去。
而同一时间,守卫法院的金山警备队武官和三藩警署接到了命令——不,其实,他们不需要接到命令。
因为在这样突如其来的,暴风一般涌向自己的人海前,他们所能做的唯一一件事,是开枪。
枪声响起,橡皮子弹打在了羊群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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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前。
西湾港客港,螭吻号航空母舰。
并不是所有人都关心法庭上的事情,今天,是西海舰队的舰上参观活动。
“妈妈,那个罐子是什么啊?”一个小朋友指着舰载机肚皮下挂着的圆形大罐问道。
“那个……妈妈也不知道诶……”
“那是便携式挂弹仓。”李俊彦道。
母子二人回过头来,小朋友满脸好奇,而母亲,则露出了戒备之色。
因为李俊彦身上穿的不是军装,而是一身……银白色的制服,这是白马亲卫的衣服。
“那是投炸弹的吗!?”小朋友激动道。
“除了炸弹,什么都投,”李俊彦说,“我们用它增强了战机的负载性,用于救灾或是空投物资补给之类的,哦对了,几年前它还在桑巴的森林里撒过杀虫剂呢——你想摸摸它么?”
“可以吗!?”小朋友更激动了。
他想要过去,却被母亲拉住了,因为就是这个时候,船身晃了晃。
开船了。
跑道尽头的升降台缓缓启动,上下层甲板的战机被源源不断运输到跑道上。
“这位长官,我们这是要……”母亲担忧道。
“哦,没什么事,出海转一圈,”李俊彦摸了摸小朋友的头,笑道,“你想不想看舰载机起飞啊?”
“想!”
“那我们去上面,这里风大。”
…………
另一侧的货港,金山警备队的武官不可置信的看着远处缓缓启动的航空母舰,对着手表大喊:
“你说什么!?螭吻号出港了!?”
“那上面还他妈的有三藩小学的六个班呢!”
“什么叫不知道?它突然出港难道没跟你们打过招呼!?”
突然打进来的电话中断了他的质问。
他接通电话:“诶,是,马市长,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他向着传令兵大喊:“所有人,集合!!!”
……
半小时后,金山警备队驻西湾货港的两千人乘车撤出了港口,他们接到的新命令是赶赴三藩法院。
但是,他们自始至终,都没能驶出港口。
因为就在西湾港出口处,一辆军车拦住了他们。
下车的老人家全副武装,头盔后是一张八字胡的脸。
这是,在几天里满神州跑了一圈又回来的李同臣。
他举起一份文件:“太子令,即刻起,你部被紧急召返,编入西海舰队陆战预备队,接受我的调度。”
地区卫戍警备队大多来自退役卫国军,他们自参军那一刻起,就宣誓永久效忠皇室,神州几乎没有召反退役士兵的先例,但理论上,是可以的。
你是谁?
武官没有问这个问题,因为他也是参与了那一百亿违规使用的人,他听从三藩政府的调度,不是因为上下级关系,而是福祸同盟,所以三藩才会把货港的事情交给他来处理。
他不可能,现在交出兵权。
“让我过去!”他低吼道。
“过去干什么?”李同臣问。
“我们受雇于三藩市政府,只听从市政的命令!”
“那你们也是吗!?”李同臣朝着他身后车上的士兵们大喊,“你们也只听市政的命令!?”
金山警备队和三藩政府是雇员和老板的关系,而退役士兵和内务府,是臣子与君王。
就在这时,通信员小跑到武官身旁,满脸惨白,低声道:
“长,长官,西海舰队,打开了……火控雷达!”
其实不需要他提醒,因为同一时刻,客港的方向,传来了低沉的机械转动声,泊位的驱逐舰上,电磁炮正在转向,对准他们。
一股凉意爬上武官的背脊。
他,长宁太子他,真的敢这么做?
他看向客港边的舰队,从这里望过去,数千米的距离一派祥和,码头上有许多青少年儿童在排队登舰参观,这要是开火……他不顾平民死伤了吗!?
——他到这里的任务,还包括盯着西海舰队,以防有变,可从昨天举行参观活动开始,他的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
舰队总不可能在这种场合……
客港的方向,传来了欢呼声。
孩子们看到了突然转动的炮管,举着双手,欢呼雀跃,他们以为,这是一场表演。
接着,武装运载船打开了舱门,越野车呼啸而出。
那是,西海舰队,海军陆战队。
他们如同一字长蛇般,就在距离金山警备队几百米的地方驶过,前往了,金山警备队,原本打算前往的方向。
武官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但他想不出来。
他,不敢动。
(百亿叛国案-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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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仍未知道旧时代是如何毁灭的》
19、8·9三藩法院爆炸事件
关于‘8·9三藩法院爆炸事件’的真相,至今仍未有一个确定的说法,从动机上,各方势力都有策划此次爆炸的理由。
对三藩政府而言,他们需要一个理由平息事端,爱国者激情刺杀,发动恐怖袭击这种说法,正好可以将舆论导向国家安全的方向,无论抗议者接不接受,他们都可以借机中断这场已经演不下去的闹剧,让金山警备队进场戒严,重开棋局。
对敌对势力而言,三藩的民意激愤已经到了临界点,借机煽动抗议者,迫使流血事件发生,将极大打击神州政府的威信,埋下隐患。
……
但是,一般主流看法认为,是尚是太子的赵希岚指使内务府策划了此事。
因为从最终结果看,他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8·9三藩法院爆炸事件是神州政治生态的拐点,自此之后,三藩被划为皇帝直辖行政区,内务府逐渐架空/收回神州各地方政府的治权,天子自幕后走向前台,神州迎来了军国主义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