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摊煎饼

当公粮交完之后,剩下的小麦可以自己支配了。一般情况下,牧秋的妈妈会把小麦放进水里洗一下,让后再将晾干的小麦送到附近的面粉厂粉成面粉。

虽然曾经牧秋的爸爸开面粉厂倒闭了,但不影响在好的年头有别人接手这种生意。新的面粉厂开在村子的北面,靠近一条大道。附近村子的人都会来这里进行粉面或者换面。

牧秋的妈妈觉得自己的麦子今年非常的好,于是就用自己的麦子粉面。粉面是要收钱的,但是粉面粉下来的麦麸可以顶粉面的钱。但大多时候,牧秋的妈妈还是要麦麸,这样可以喂养家中的鸡、鸭、鹅等家畜。

面粉厂不仅仅只是粉些小麦,玉米、地瓜等也可以粉成面粉。由于今年的麦子不多,所以牧秋的妈妈又粉了一些地瓜面和玉米面。但是牧秋不喜欢妈妈粉地瓜和玉米面,因为这意味着要有很长时间会吃玉米面和地瓜面的煎饼。

摊煎饼一般是找一个不忙的季节,等地里的活忙完,但大多数的时间会选择在冬天。牧秋的妈妈就会准备摊些煎饼,煎饼是可以长时间存放的,所以每次摊煎饼都会摊很多,这样第二年春忙的时候就不用担心干粮的问题了。当然也有选择在麦收过后,种完玉米之后,但那是的天很热,摊煎饼就很遭罪。

这天,牧秋的爸爸现在院子里收拾干净一个地方,用红砖砌筑成一个直径约八十厘米,高三十厘米左右的圆,留出一个可以放柴火的口,然后等砌筑的红砖强度上来之后,就从邻居家借来鏊子,将鏊子放下原本砌筑的灶上,周围再用黄泥巴把鏊子和砖的缝密实,这样摊煎饼的锅就准备好了。

农村摊煎饼可不是一个人的事,这在农村妇女圈可是个大事。附近只要在家的妇女都会过来帮忙,这样既可以拉进邻居间的关系,还可以就着鏊子给自己也摊一些。可以节省制作鏊子锅的时间,省时省力。

牧秋的爸爸从外面抱来几捆玉米秸,这是主要的火源。再抱了一些麦秸秆当做引火用的材料,这样燃料是准备好了。

牧秋的妈妈找来大瓷盆,洗刷干净,将小麦粉倒入瓷盆中,慢慢倒些水,来回的搅拌着,让面粉不断地均匀。摊煎饼活的面不能太厚也不能太稀,要把里面的面粉搅拌均匀,防止有搅不开的面疙瘩。

“来了,二婶子。”

“来了,三婶子”,

“来了,四婶子,”

“来了,大娘”....

牧秋欢快的称呼着来帮忙的邻居,迎接她们的到来。邻居们轻车熟路的来到家中,自觉就进行了分工:你来烧火,她来帮忙和面,还有带着煎饼刮板来帮忙摊煎饼的。

牧秋这里用的摊煎饼的刮板是用竹子做,长长的,像一把剑,农村称之为坯子,牧秋常常拿来当剑使唤。

一切准备就绪后,现将火点着,放进鏊子底下,将鏊子预热一下。当鏊子温热后,用油布将鏊子仔仔细细的擦干净。

这时摊煎饼就开始了:只见牧秋的妈妈左手用勺子舀起一勺面,将面糊糊倒在鏊子的边缘,右手快速的用坯子顺着鏊子赶着走,等到鏊子被面糊铺满后,将多余的面团重新挑回面盆。

然后再用坯子来回的在鏊子上批刮,将高低不平的面糊批刮均匀。这样才能使煎饼薄厚均匀,防止煎饼残留面疙瘩。如果残留面疙瘩的话,后期再吃容易硌牙。

一般情况下,前几张煎饼由于鏊子受热不均,总是摊不成个。等温度慢慢提升上来,就慢慢的成形了。

村子里真有摊煎饼的好手,摊出来的煎饼不仅薄厚均匀,而且非常的薄。

为了更快的摊煎饼,刚摊好的煎饼整张放在锅胚上。所谓锅胚就是盖帘,用高粱杆做的圆形的器具,牧秋的家乡一般是用来放煎饼,或者包饺子的时候放饺子用。

很快锅胚上就摆上了一层层的煎饼。牧秋喜欢吃刚摊出来的煎饼,尤其是中间火候有点大的糊疙疤,又脆又香。刚摊出来的煎饼是软的,就着热乎劲将煎饼叠成长方形,中间卷上炒的小菜:炒鸡蛋、豆芽、辣椒酱等,设置只是大葱蘸上酱都是非常的美味。

新摊出的面煎饼牧秋卷上菜能吃好几个,“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话一点不假。物质匮乏的年代,摊煎饼的当天就相当于改善生活。

有时牧秋也会帮忙烧火,但总是掌握不好火候,要不过热要么过冷,有时还会直冒烟不出火,熏得摊煎饼的二婶子一顿叫骂:“你个兔崽子,想熏死我啊,赶紧滚蛋!老三家的你来烧!”牧秋只好放弃,蹲在一边做一个静静的看客。

鏊子底下火光这样烧可是一种浪费,牧秋扒拉来几个地瓜放在火堆里,让三婶子帮忙看着。三婶长的胖胖的,很和蔼。她家孩子也多,所以很理解牧秋的心情:“好,好,一会好了叫你。”

摊煎饼可以说既是个力气活又是个技术活,一个人不可能老是坐在那里摊,这样腰受不了,于是中间经常要换换人休息一下或者吃口饭。但朴实的邻居们总是以最快的速度吃完饭或者喝口水,继续帮忙干别的事情。

玉米面的煎饼和地瓜面的煎饼摊法不太一样,玉米面或者地瓜面不能和的像小麦面那样,要厚一些,能团成个面团,将面团直接用手在鏊子上滚,当鏊子上被铺满后,将剩余的面团放回盆里。

玉米面的煎饼比较硬,显得很脆。地瓜面的煎饼和小麦的差不多,就是有点难以下咽,没有小麦粉的香,牧秋是这样认为的。

牧秋最期待的是摊菜煎饼的环节。当晚上时,忙碌了一天的人们,看着剩的面不多了。这时就会用个盆,切些容易熟的菜,加点豆腐,香菜,辣椒什么的,加些调料搅拌在一起。鏊子上留一张煎饼,将搅拌好的菜摊在底下的煎饼,上面在铺一张煎饼。

借着鏊子上的温度,将菜熥熟后,将煎饼叠起来,然后用刀将煎饼一段段的切开。趁着热乎劲吃菜煎饼太好吃了,大家都喜欢吃。

还有一种容易储存的菜煎饼是用花生碎掺着香菜和辣椒酱做的,做法和上面的菜煎饼差不多,只是这种煎饼可以较长时间的存放。这两种煎饼牧秋都喜欢。只是后一种煎饼牧秋家很少做,主要还是缺少食材的原因。

晚上收拾妥毕之后,牧秋会将灶底的灰往灶中间聚集起来,然后里面放些地瓜进去,然后将灶门堵住,利用余温将地瓜烤熟。半大小子的牧秋晚上总是饿,这几个地瓜就成为牧秋和姐妹们的夜宵了。

摊煎饼不是一天的活,有时会用两三天的时间,摊完这家的继续用着鏊子摊另一家的,大家在这一家将煎饼都摊完。

第二天早上,牧秋还没有起床,邻居们已经来了,将煎饼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