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那些海豚为什么会欺负贝莉,明明都是同类。”
“同类可不意味着什么。”玛丽看着海面轻笑,目光悠远,“无论是什么动物,同类之间都有斗争……人类尤为如此。”
一旁的文森默默听着,心说玛丽说的倒也没错,但那些海豚可不是在与贝莉斗争。
他边听着两人聊天,边尝试着向贝莉传达一些指令。
‘跳起来试试。’
‘好呢,大大大海星!’
哗!
贝莉从海水中跃起,传来了一个格外清晰的回应。
‘我不是海星,是文森。’
贝莉明显传来了疑惑的情绪,文森想了想,还是向她解释了名字这一个概念。
他本来没想过贝莉能明白,但令他意外的是贝莉不仅很快便搞懂了,而且还向他追问自己的名字。
“大……大文森,我叫什么呀?”
这显然是可法纽带的功劳,意念沟通明显比言语交流要高效得多……文森甚至觉得如果长此以往下去,贝莉的智力恐怕也会与普通海豚拉开不小的距离。
看来白色梯级的塔基尼比自己原先预想的还是要更强一些。
‘……贝莉,你叫贝莉。’文森想了想回应。
后者明显因为有了名字而兴奋不已,再次高兴地跃起,逗得旁边的格丽斯发出一阵阵惊呼。
文森在心中无声笑了笑,却给贝莉传达了离开的指令。
‘贝莉,去找些吃的吧,接下来你需要和这艘船保持距离,等我的呼唤再过来,记得别走远了。’
满月应该在明后天,而贝莉在跟在卡萝菲特号已经好几天了,期间基本上没有离开过,玛丽已经心生警惕,还是让她暂且离开为好。
可法仪式对可法纽带的强度有一个粗略的层级划分,翻译过来从低到高依次是“月长”、“年久”、“恒远”。现在,他们之间建立的可法纽带强度已经达到第一个层次,即使一个月不见也不会有任何变化,文森可以大胆的让贝莉隐入暗处。
唯一不好的可能只有……
文森看着开心的格丽斯,在心里默默说了声抱歉。
“诶!贝莉怎么好像要游走了?”格丽斯有些错愕的喃喃。
“……可能是和我们不顺路了吧。”文森故意语气轻快的安慰,“我之前听常年待在双叶海上的朋友讲过,海豚有时候靠近船舶是为了搭便车。”
“搭便车?”格丽斯的注意力被转移,玛丽也看了过来,眼底有着质疑。
“对,在船边它们会游得更加省力一些,如果船头合适,它们有时候还会懒得自己游,而是选择游到前面,被船头推着走。”
“这样……它们在船旁边会游得更轻松一些么,好神奇。”
玛丽审视了文森一眼,向着格丽斯告诫:“未经验证的话可不能轻信,你无法知道他是不是瞎编的,丽兹。”
文森心平气和,没有辩解,毕竟他总不能画个受力分析给玛丽讲流体力学吧。
格丽斯安慰的看了眼文森,对着玛丽说,“不能轻信,可也不能假定它是错的……这可是你教我的。”
文森没想到格丽斯会站在他这边,明显愣了一下,心里略微触动。
“……我也只是听朋友这样说的,真实性的确无从考证。”他主动出声,缓和着尴尬的气氛。
玛丽没有给他留面子,冷声道:“倘若不知道正确与否,那就不该说的那么笃定。”
她又看向格丽斯,沉默了好一会才小心着开口:“你还在生我的气吗,丽兹?”
格丽斯也沉默了下,捋了捋耳畔的头发小声说:“当然没有,但……我觉得我们只是最好的朋友。”
文森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原本还有的淡淡不爽顿时被吃瓜的好奇取而代之。
四海之王竟然被格丽斯发好人卡了,没想到玛丽还有这样的黑历史,有趣……
只是令他失望的是,两人聊完这两句就没再继续,玛丽小气地勒令他回房,而格丽斯却又带着贝壳前来找他做手工。
两人闲聊了一会,主要是关于贝莉,以及文森讲一些自己的过去以及奥雷利亚诺的一些风土人情。
格丽斯听得津津有味,文森毕竟来自地球,虽然讲的都是泰兰世界的东西,但许多时候不经意露出的一些观点还是让她耳目一新。
而文森,每次当他提到奥雷利亚诺的时候,总是会情不自禁想起,“交由奥威尔公司托管”,“双叶海岸旁明面上不属于艾略特家的房产”,当然,最为关键的部分还是“房产中存放的那份艾特略家的风险储蓄。”
“文森……”聊了一会过后,格丽斯忽然犹豫着说道,“如果,我是说我有一个朋友,她以前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我当时没能答出来,现在想要问问你的想法,可以吗?”
我有一个朋友么……
“……当然可以。”文森挑了挑眉,保持着面色平静:“你的那位……朋友,问了你什么问题?”
“就是……她的一位…同性的挚友,忽然说爱上了她,想要和她成为恋人。”格丽斯说着,眼里很是纠结。
“嗯哼。”文森点了点头,“所以你…的那位朋友,具体想问什么?”
“就是我朋友她不想失去这段宝贵的友情,但也不觉得自己对那位挚友存在恋人般的情愫,你觉得她该怎么选?”
文森谨慎的思索了片刻,回答:“也许应该选择拒绝。”
文森的回答比格丽斯想象中来得更快,也更笃定,仿佛这就是一件太阳会从东边升起那样确定的事情。
她抬起头,不解的看着文森。
后者斟酌着词句,询问:“你觉得什么情况两个人才会被称为恋人?”
文森一向不喜欢给别人建议,自己的建议难免主观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再怎么建议,那些问题也终究是别人亲自面对。
格丽斯低着头思索,似乎明白了什么。
“只有两个相恋的人才会被称为恋人。”文森继续说到:“你既然没有对那位挚友存有恋人般的情愫,那就算你答应也无法回应她的期待。她终究不会快乐,而你也委屈了自己……这是无疑是更坏的选择。”
“当然,这只是我的想法,仅供你……你的那位朋友参考,我只是想说她应该遵从自己的内心。”
文森说完,才发现自己忘记在“你”后面加上“的朋友”,不过格丽斯似乎没听出来,她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点了点头。
“你说的对文森,应该遵从自己的内心……我是说我的那位朋友。”
“嗯……你的朋友。”文森附和。
格丽斯抬起头,有些不自然的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脸颊微红,她感觉文森应该是看出来了。
都怪自己说谎太过拙劣,不过……她看了眼文森,心里还是有些感慨。
文森的确是说到了她的心坎里,之前还有些看不明白,但现在却明了许多。
再一次的,格丽斯对文森的过去感到好奇。这位少年似乎有着一套格外坚定且逻辑自洽的认知……也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环境才能培养出。
船外的天色渐渐昏暗,月悄然升起,夜晚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