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夕阳西下,晚风轻起,徐昊阳一人在山间独行
未走多时,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阵阵哭声,哭声极为幽怨,悲天恸地,徐昊阳寻声看去
一佝偻老夫匍匐在一所坟前,哭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再看那所坟墓,泥土崭新,白纸飘飞,显然才建不久
“黄花白酒纸成山,生时如梦死如醉”
徐昊阳看着这幕生离死别,心中不免医生感叹,正欲继续前行
那老夫听见脚步,回头一看,见徐昊阳道士装扮,顿时抬手抹泪,佝偻着腰走来,两腿弯曲跪在徐昊阳面前,哭着不停磕头,大呼道
“道长,还请为我儿报仇啊。”
徐昊阳大惊,急忙将老夫搀扶起来道“老人家莫行此大礼,有话不妨直言。”
老夫声色哽咽,泪流满面,道出原委,原来此地名为石头岭,而老夫家住在山下,与儿石生相依为命,半月前老夫感染风寒,甚为严重,石生进山为其采药,谁想这一去再也没能回来
老夫受邻里照顾,病情有所好转,便托人进山寻找,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其间又接连有人进山失踪,一时间人心惶惶,纷纷猜测有妖魔作乱,上报官府,官府却置若罔闻,弃之不顾
那石生半月未归,显然已遭毒手,老夫悲痛欲绝,取了一些石生衣物,立了一个衣冠冢,祭奠之时正巧看到徐昊阳路过,这才有了跪求之事
老夫说完,有声泪俱下道“道长若是除了那妖魔,老申感激不尽,来世甘愿当牛做马报答。”
徐昊阳手持拂尘,拱手一礼道“老人家言重了,我乃修道之人,降妖伏魔是分内之事,即知妖孽害人,又怎能视而不见,我这就上山查探一番,看是何妖魔鬼怪。”
说罢又安慰了老夫一番,让他节哀顺变,这才径直往山上疾步而去
天色渐晚,日落月出,崎岖山路逐渐被月色笼罩,古树参天而立,沿途树影斑驳,隐有野兽嘶吼
徐昊阳虽心无所惧却也小心翼翼,又走些时辰,出了山谷,见前方出现一座客栈,客栈不大,却灯火通明
徐昊阳心中大喜,暗想这一路走来也是身心疲惫,如今天色已晚,不妨就在此地歇息,养足精神再走
来到客栈,那掌柜是个老叟,见有人进门顿时眉开眼笑,离开柜台,对徐昊阳伸手相迎,让他快些进门,言语间极为热情
徐昊阳踏入客栈放眼看去,这才看到里面人声鼎沸,一些人正在猜酒划拳高谈阔论,显得热闹非凡,受这热闹气氛影响,徐昊阳选了靠墙的位置坐下,要了些酒菜,准备痛饮一番,散去一天疲惫
可就在掌柜去上酒上菜之际,徐昊阳忽然看到,对面的桌上也坐了一人,一副书生模样坐在那里低头不语
看着那五官略显俊朗的面孔,徐昊阳发觉此人有些熟悉,沉思片刻,脑中陡然想起先前与老夫交谈,曾提及的石生模样,心中顿时一诧
这书生莫非就是那老夫的儿子,可他怎么会在这客栈不回去
“石生。”
徐昊阳冲那书生轻唤一声,那书生却无丝毫反应,宛如木偶一般依然默不作声
徐昊阳心生疑惑,活人怎会如此木讷,再低头看去,那书生身后有一团黑影,又不似鬼魂
这荒郊野岭怎会有人将客栈开在此地,长久下去不是做的赔本买卖吗,徐昊阳越想越觉得此事太过蹊跷
“酒来了!”
正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老叟端着酒菜走了过来,笑呵呵的放在桌上让徐昊阳慢用
徐昊阳斟了杯酒,假意欲一饮而尽,仰起头来,余光发现老叟就在一旁不曾离去,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面目诡异,直至此时,徐昊阳怎能不知这老叟绝非善类,估计就是老夫口中的妖魔,客栈中人早已被他谋害控制,而酒菜怕是有毒,正想加害于他
想到这,徐昊阳不动声色,手中酒杯猛地往老叟身上一扔,手中拂尘作剑跟着划去,老叟也似早有防备,衣袖一扬将酒杯打下,后退一步,避过拂尘
杯中酒洒落,竟将地面腐蚀得滋滋作响
徐昊阳看到后倒吸一口凉气,庆幸之余瞬间勃然大怒,正要捉拿老叟,谁知那客栈大门砰的一声无人自关,四周众人莫然转身,全看了过来
霎时客栈景象大变,灯火骤灭之时,一群活人竟血肉消散,变成具具森然白骨
而离徐昊阳最近的石生,更是率先直扑而来
老叟狰狞大笑“道士又能如何,一样让你有来无回”说着身形一闪,隐于黑暗,消失的无影无踪
客栈伸手不见五指,徐昊阳看不真切,默念密令,身后顿时燃起两团阳火照亮四周,手中拂尘一扬,将骷髅石生打退
口中立即大喝一声“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法由心生,生生不息!”右手快速在左手掌心划出一道符文,反手向外一推
顿时身前出现一只金色手臂,掌中发出道道惊雷,往扑来的骷髅打去
一具具骷髅避之不及,当即被雷劈中,皑皑白骨散落一地
眼见四周再无危机,徐昊阳随即准备打开客栈大门
可令人惊奇的是,大门离他不过几步之遥,徐昊阳跑了许久却始终无法接近
莫非这是幻术,徐昊阳身后阳火熄灭,同时一手抹眼低语道“天清地冥,阴浊阳清,开我法眼,阴阳分明,急急如太上老君律令!”
开了天眼,徐昊阳走了几步,脸色顿时一沉,发现四周景象未变,大门依旧与他相隔几尺
就在徐昊阳思索之际,那消失的掌柜突兀出现在他身后,手持一根棍子,通体漆黑,趁其不备,当头一棍
幸亏徐昊阳有所警戒,察觉身后气息变化,立刻避让开来,同时拔剑而出,转身就劈了下去
老叟挥棍抵挡,二人顿时战作一团,一时间打得难舍难分,天昏地暗
未过多久,老叟不敌,右膀受伤,整个人险些被劈成两半,老叟目露骇然,显然没想到徐昊阳如此厉害,身形一闪,再次隐藏起来
“既然打不过你,那你就永远别想出去了,我这术法名为咫尺天涯,看你如何能破”
空中不停回荡起那老叟话语,让人分不清是在哪发出的
徐昊阳满目震惊,咫尺天涯他不陌生,此法乃是道家法术,和日行千里缩地成寸有异曲同工之妙,本是赶路所用,如今竟能被这妖孽当做幻阵使用,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徐昊阳脸上阴沉,没想到遇到如此棘手的事,突然间脑中灵光一闪,暗想此法乃移动之法,可那妖孽竟然还能偷袭自己,想必不可能是在外界,莫非是在那妖孽身体之中
想到这,徐昊阳顿时一阵大笑“看我如何破法。”
说着手中掐诀,口中念念有词,凝神沟通天界,脑海中响起一道声音
“何事唤我。”
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那位朱元帅
“小道遇上点麻烦,还请上神降下神火相助”
再睁眼手中出现一团熊熊烈火,火势越烧越旺,接着火光炸裂,射向四周,看似泥土的客栈地面,竟犹如干柴遇烈火,瞬间被点燃
不及片刻,整个客栈已被火光蔓延
“这是什么火”
空中隐隐有老叟尖叫传来,吓得肝胆俱裂,整个客栈开始不停晃动,咔嚓一声,客栈大门打开,徐昊阳纵身一跃跳了出去
离开大门,再回头一望,哪有什么客栈,身后分明是棵遮天蔽日的大树
此时大树身上正冒起滚滚浓烟,不停摇晃树干试图熄灭大火
徐昊阳一声冷笑,原来是只千年树妖,看样子道行不低,可火本就克木,何况那火不是凡火乃是精,气,神炼成的三昧真火,此树妖岂能轻易扑灭
果然那千年树妖挣扎片刻无济于事,粗糙的树干上,立马浮现出一张巨大的面孔,面孔依旧是老叟模样,变得惊恐万分,对徐昊阳苦苦哀求道
“我已修行千年无果,恰逢乱世,这才心生害人之计,望道长开恩”
那树妖身化客栈诱人进去,害人无数,徐昊阳岂能心软,听着他的话语不为所动
这时三昧真火由内而外燃烧出来,树干燃起熊熊大火,将黑夜照的宛如白昼
树妖见哀求无果,发出阵阵哀嚎,在宁静的夜空格外刺耳,不久火光渐弱,大树近乎成了一堆灰烬,只残留些微弱火星
见证了刚才惊心动魄之幕,徐昊阳长叹一声,心中略有惋惜,知道树妖所言非虚,植物修行之路本就艰难,千年时间足以磨灭本性,乱世之下天地浑噩,故众多妖魔鬼怪蠢蠢欲动,欲以邪路正道,可世间大道终究邪难压正,恪守本心者比比皆是。
本欲下山告知老夫树妖已除,可石生仅剩的尸骨也已成为灰烬,想了想便又作罢
直到夜深人静,徐昊阳站在山巅夜观星象,漫天星辰变幻,紫薇星光渐弱,不禁一声叹息,摇着头继续他的降妖除魔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