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事件质询会

科伦岛上燃起的硝烟，在第三天被席卷整个西伯利亚的寒潮冲散。

与之一道湮灭的，还有早已扎根离岛多年的本土结社组织——克图密教。

他们的覆灭，如同路旁被碾死的一只蚂蚁。

在世界还远未注意到他们之前，他们的意志就与其供奉的邪神一同，永远地沉入了冰寒的大洋裂谷之中。

这次调查任务与之后的克拉克级军事行动，被APCF统一合并为了公共危机事件簿增补册M2045-03号事件，其中关于克图尔特的部分则被神秘学类异常项目及其衍生组织档案记录簿记录，编号：M2045。

据该记录簿所载，一直到此次事件发生的第10个年头，都未有任何相关实体被纳入收容，克图尔特作为一件记入档案的异常项目，其存在，仅有调查员的口述为证，其收容等级不明，扰动等级被暂定为维拉姆（较低）。

......

“守望菜园”K0歼灭行动启动后第10天。

洛林大区06-3号站点——旧日之都。

地下七层，低风险实验体管制区。

一身束缚衣的詹姆斯正凝望着纯白的四壁，整个人处于意识迟滞的状态。

他身上的伤势经过特别诊疗，已经得到了良好的救治，主治医师告诉他，不用1个月他就能正常下地行走了。

身体的伤痛虽然好治愈，但心灵的创伤却难以在短时间抚平，尤其是自己作为APCF的一份子居然被如此冷漠地对待，更令他悲从中来。

忽然，白墙上被打开了一条缝隙。

一双眼睛出现在探视窗口。

“E级调查员詹姆斯·韦德，接下来将进行你的第二次事件质询会。请准备好必要的陈述措辞，避免任何过激言行出现，与会期间你只需按照提问进行回答，非必要的任何主动对话都将被视为对此次会议的干扰。如出现上述行为，APCF有权剥夺你的全部自然人权利并撤销调查员资格，即刻转为项目实验受体。”

“你们这群该死的渣滓！”

“滋啦”的电流声响起，詹姆斯的话音还未落，从地面传来的一股强电流瞬间涌遍他的全身。

超过3万伏特的电压，在600毫秒的时间内间断式接通了6次，险些让詹姆斯的心脏发生骤停。

“第一次警告！”

“E级调查员詹姆斯·韦德，正式会议开始前，你还有一次机会，如若再进行无关话题的对话，无论会议结果如何，你都将被直接转为实验受体。”

仿佛是为了故意折磨他，或者说想让他能“冷静”一些。

不知从四壁的什么位置，开始出现极其刺耳的白噪音。

这恼人的嘈杂，持续了1分钟左右，在詹姆斯都想戳破自己耳膜的时候，白噪音又戛然而止。

詹姆斯大口呼吸着，这噪声他几乎每天都会听到10几次，有时是睡觉的时候，有时则是他发呆的时候。

他明白这是对他的精神力抗压测试，一方面是为了让他没办法集中意识，对抗调查问询，一方面则是检测他是否有遭受到异常的精神污染。

不过多时，四壁的白墙转为了投影屏幕。

一位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相继出现在了镜头中。

仿佛被架在审判庭中央的罪人，詹姆斯正等候着属于他的判决。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不等会议正式开始，詹姆斯再次发表了无关话题。

“第二次警告！”探视窗口处，那冷漠的话音传来。

还以为会再承受一次电击的詹姆斯诧异地发现，一位与会者抬手制止了对方的惩戒。

“不必这样。韦德先生的话，也是我想说的。”

“这是第二次会议了，除了有关调查任务的相关细节，我们这次会议的主要目的就是给主体责任定性。”

“这种处置决议一拖再拖，只会耽误站点接下来的任务部署。”

参与这次质询会的与会者共有6名，等到他们全部就位。

下方开始投影出他们的姓名。

他们大多都使用了大写字母作为简称，为了必要的保密，甚至连职务都不曾标注。

碍于权限过低，詹姆斯对他们大部分人都没有印象，唯独最开始发言制止电击惩罚的那位，詹姆斯还算认识。

冉·勒马尔尚，一位细胞生物学博士，同时也是旧日之都的站点主管兼首席研究员。

在冉博士表态后不久，会议正式开始。

这是一次对科伦岛调查任务的全盘回顾及责任定性会议。一般来说，调查员的工作其实不涉及参与这种高层间会谈。

但詹姆斯因使用了越级的处置手段，导致整个项目被迫进入了歼灭阶段，所以才有了这种事后重审的流程。

这里面首先需要确定的，就是调查员的判断是否妥当。

被赋予巨大权力的同时，也意味着要接受更高的监管约束。

权力的滥用，是被APCF这种守卫在人类文明最前线的秘密组织所坚决杜绝的。

其次，便是对当事人认知、精神状态、本体实质是否有被污染、侵害的调查。

只有经过这双重筛查，全都正常无误后，詹姆斯才能重获自由。

“经过第一次会议及会后商谈，我们已对调查员的口供有了基本定性。”一位身着米色格子衫，佩戴半框眼镜的男人率先开口道，“结合Omega-5从现场发回的影音资料及归档后的相关物料，我们得出了初步结论。”

他的声音微微一顿，这一刻连一惯冷静的詹姆斯都感到一丝紧张。

“我们认定，调查员詹姆斯·韦德，对重大客观事实有着严重的混淆与认知偏差。其口供置信度不足！”

“考虑到调查员曾遭受过模因感染，且此次事件同样包含着类似的精神污染，詹姆斯·韦德，将不再适合继续担任调查员职务。”

“经由06-3、05-1号站点联合提报，GK议会审核同意，前E级调查员詹姆斯·韦德将被列入低风险监控群体，如有必要，可转为相关异常项目实验受体，正式纳入收容项目衍生物管理流程。”

“不可能！”詹姆斯只觉浑身寒毛都在战栗，这样的结果太过荒唐，荒唐到令人发笑。

“这是噩梦吗？还是说我压根就没从那座岛上逃出来？”詹姆斯的思维产生了剧烈动荡。

他不知这是因为自己过于震惊，还是连续多日都处在浑浑噩噩的状态所致。

总之，他不能接受APCF对他的处置。

“你们真的有在认真调查吗？”

“我说的事情有哪一件是假的？是克图尔特吗？还是那些怪物组成的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