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雨夜， 飞刀客

梧桐巷，清水街。

这条街道紧挨着清水河，有个卖鱼的大型坊市，兴邑城许多渔民集中在附近，渔帮势力比较活跃。

渔家酒楼便在清水街上。

这里离绿柳巷不远，陈易悠悠走在大街上，不时还能碰见几个熟人。

“卖货喽...卡子梳子红头绳...”

“卖针线喽...纳鞋底，撩麻包，好针便宜一文钱三根，好线...”

一个推着货车的老货郎一边没精打采的推着板车，一边有气无力的吆喝。

正是货郎杨老汉，陈易倒也认得，便跟上前去。

“杨伯，我买一把剪刀。”

“是易哥儿呀！”杨老汉转头见到陈易的穿着打扮，兀自吓了一跳，“穿上这身行头，成贵人了，老汉都差点认不出你来了！”

陈易微微一笑，答道：“我现在是兴邑学院内院弟子。”

“那你是练武了。”杨老汉自顾自感叹道，“练武好，练武不被欺负。

你要剪刀么？这里有几把，大的十文钱，小的六文钱。”

陈易选了把大的剪刀，付了钱，见杨老汉似乎兴致不高，便问了一句。

“杨伯，您老是不是病了，怎地这般没精打采的？”

杨老汉摇摇头，“唉，老头子身子骨还行，只是这世道艰难，野狼帮的大爷又涨例钱了，这日子难哦...罢了，不说也罢，别坏了易哥儿的兴致。”

货郎的营生，走街串巷一天下来也挣不了几文钱，不过是勉强糊口罢了。

即便是如此，每月还要和那些商铺一般，给各帮派交例钱，以保平安。

整个兴邑城规矩皆如此，陈易倒也没办法。

“对了，这些天怎地不见有福叔？”陈易问道。

王有福亦是个货郎，算起来跟杨老汉还是表亲，平日里在绿柳巷附近的街道卖货。

陈易打小就认得王有福，刚刚本来是打算找王有福买剪刀，没见到王有福，这才在清水街买。

“唉...他...他死了！”说到王有福，杨老汉忽地老泪纵横。

“死了？”陈易眉头微蹙。

王有福年纪才四十余岁，早年加入过城卫军，和山匪打斗时折了腿，这才做了货郎。

他腿虽瘸了，身子骨却还算硬朗，没道理这么早死。

“那还不是因为得罪了野狼帮的大爷么？”

杨老汉四处看了看，压低声音讲述事情经过。

王有福有个女儿王小花，今年十五岁，不知怎地被野狼帮副帮主李四权看上。

李四权便想收她做通房丫鬟。

王有福自然不肯，后来李四权不知找了什么由头，声称王有福欠他二十两银子。

王有福还不上，李四权便带人将王有福打了一顿，把王小花抢了去。

王有福气不过，当晚便拿了剪刀找上门去要跟李四权同归于尽，反被李四权打死。

出了人命，官府自然过问，捕头曹彪查案时称李四权是自卫杀人，此事便不了了之。

杨老汉哽咽着将事情讲完，已是悲痛欲绝。

“唉...可怜我那侄女小花啊！”

这时雷声阵阵，天空乌云密布，竟似要下起雨来。

杨老汉告别陈易，推着板车匆忙离去。

陈易摇摇头，正欲往渔家酒楼行去，却见不远处，一道瘦高身影望了自己一眼，匆匆离去。

这身影陈易倒也认得，正是野狼帮的一个混混，名为尤二，记忆中陈易穿越之前还挨过他一顿毒打。

记忆中又一道画面闪过。

熙熙攘攘的街市，瘸腿货郎推着板车，一个清秀少年手拿几个铜板买拨浪鼓，坐在板车上的小女孩乖巧的将拨浪鼓递上。

“易哥儿，给你。”语声清脆悦耳。

“野狼帮么？”陈易低低道了声，眸中凶光隐现。

......

渔家酒楼。

二楼雅间。

杨彬已备下一桌丰盛酒菜。

“陈兄，我们先吃饭。”

吃了人的口软，拿了人的手短，陈易深知此理，并不急着动筷子。

万一杨彬找自己做什么龌蹉事，也好拒绝。

“杨兄，还是先说事情。”

杨彬苦笑一声，道：“李师兄说，陈兄你心思缜密，为人稳重，能干大事，起初我还不信，现在我是彻底信了。

其实我找陈兄，是替我爹做说客，想请陈兄做我们渔帮的供奉。”

所谓的供奉，便是在帮派中挂个名，领一定的酬劳薪俸，有事的时候出出力。

这是江湖帮派拉拢实力强悍武者的常用手段。

陈易现在是破限境一层武者，在兴邑城中倒是也有一定实力。

但这种收人钱财替人卖命的勾当，很容易卷进帮派纷争，动辄跟人拼斗厮杀，太过凶险，在陈易看来，得不偿失。

“杨兄，这个恕我不能答应。”

杨彬没想到陈易拒绝得如此果断，连忙道：“陈兄，你别急着表态，其实我们渔帮找你做供奉，便只需你一个名头。

若真出现帮派间的争斗厮杀，亦不用你亲自参与。

若是你肯答应，渔帮愿意每个月给你十两银子，并且送上三条灵鱼作为酬劳。”

灵鱼十两银子一条，三条灵鱼加上十两银子，便是每月四十两银子。

银子倒是无所谓，灵鱼正是自己所急缺之物，整个兴邑城，也只有渔帮多些！

这个条件，着实让陈易心动。

但世上真会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么？

“杨兄，我只是个破限境一层的武者，这样的实力在兴邑学院一抓一大把，退一步说，我根骨中下等，甚至还不如普通的内院弟子，似乎不值这个价钱？

再者说，若只挂个名，你们直接找我大师兄就行，他一个破限境三层的武者，还怕镇不住场子？”

杨彬叹了口气道：“我们渔帮在兴邑城只是个二流小帮派，哪里请得动李铁柱李师兄。另外他忙于炼器阁事务，实在无暇分心。

至于学院里的内院弟子，大多有家世出身，即使没家世地位的，也早就被三大家族，或是县衙请去了，根本没人愿意搭理我们渔帮。

咳咳...陈兄，我不是说你实力不行，相反，陈兄的实力，我早就见识过，比内院那些破限境一层武者强多了。”

听他如此一说，似乎有那么点道理。

“真就如此简单？”陈易盯着杨彬，眸光如刀锋般犀利。

杨彬忽地有种被看穿心思的感觉，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当然，陈兄多少需要做点事情...”

......

是夜，大雨滂沱！

空旷的街道上，一袭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黑衣人影大步前行。

所去方向，正是野狼帮副帮主李四权的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