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钱小榆,你别过来,山里全是土路,不好走。我一定能找到回去的路的,你放心。一个小时以后我要是还回不去,你再过来。”
“别废话了。”钱小榆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很坚定。
手机轻响一声,钱小榆的共享邀请已经发了过来,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通键。
看着共享位置上的蓝色线路,我还是一片迷茫,不知道怎么走过这片酸枣林。
共享位置上的另一个点已经开始移动。
头顶的太阳越来越嚣张,刺得我有点睁不开眼。干渴的喉咙已经快冒烟了,我无奈地靠在旁边的土坡上。山地上导航不同平地,不知道钱小榆能不能找到我,想到他那条腿,我心里有些不忍,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找别人代替他过来。
忽然之间,一阵莫名倦意袭来,让周遭的一切变得朦胧而迷离。
在恍惚之中,一副画面悄然出现在眼前,记忆中那棵干枯的老榆树出现在画面里,枯槁的老树看起来似乎带着一抹难以言喻的温柔,干枯的枝干似乎无形的臂膀,在轻轻地向我招手。
我心中蓦然一动,老榆树不就在村口吗?找到老榆树不就找到家了!
我猛地振作精神,从地上爬起来,朝着老榆树的方向走去,左走右转,竟绕过了那片酸枣林。
心中不由地一阵惊喜,稳了一下心神,继续朝着画面中的老榆树前行,路上虽然还是磕磕绊绊,但还算顺畅。
“温小秋,温小秋......”
钱小榆熟悉而又焦急的声音传过来:“温小秋,温小秋......”
山坡下钱小榆一面奋力地挥舞着手臂,一面气喘吁吁。
“温小秋,可算找到你了,你这家伙怎么了,喊你半天没听见似的,连看都不看我一眼!”钱小榆的声音里虽然夹杂着几分责备,但更多地却是释然与欢喜。
独自在山中转悠了半天的我,现在别说是看见钱小榆,就是看见一个不认识的人也想跑上去抱一抱。
抱着钱小榆高兴的转了两圈之后,钱小榆喘着气问我:“一听说你迷路了,我都快急死了,这路真是难走死了,你是怎么找回来的?”
我心中忽然一震,再抬头看那副画面,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就好像它从未出现过。
坐在钱小榆家那宽敞而典雅的客厅中,两大杯绿茶已见了底。我还在满怀激动地给钱小榆讲着刚才的奇遇。
“真的,你听我说,我千真万确看见那棵老榆树了,它还是以前的样子,你怎么就不愿意相信我呢。”
“相信,相信,我当然相信。”钱小榆瘫坐在沙发上,慢慢喝着一杯热水。
“钱小榆,你说,我是不是遇见神仙了?是不是玉皇大帝或者太白金星看见我遇难了,所以下凡来帮我,就像西游记里帮孙悟空一样”
一口热水从钱小榆嘴里喷射而出,他一面拿纸巾擦嘴,一面拼命地咳嗽着。平日里那冷静自恃,高不可攀的形象,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他低头咳嗽,脸颊微微泛起一层红晕,竟增添了几分生动与可爱。
“那你说我该怎么解释这件事啊?难道我是在梦游,然后还刚好找到了回家的路?”我还是不服气,他怎么就不相信我是真的看到了。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海市蜃楼。或者,是你在现实与梦幻之间无意中走对了线路?”钱小榆的口气里还是透着戏谑。
“可是,这种奇事,不应该是在沙漠里才会有吗?我们这虽说不上繁华,可是怎么可能上演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啊?“
钱小榆摇了摇头:“世间万物,各有其理,谁知道呢?”
“.............”
下午,妈妈和外婆过来了。她们见我中午没有过去吃饭,就又给我送过来一些吃的。
我把上午的经历给她们绘声绘色地描述一番,希望能从她们嘴里得到信任,或是依据她们的经验给一个更为合理的解释。
妈妈和外婆听得格外认真。时不时的还夹杂着一声声的惊呼。
我分明的看到,在她们的眼神里闪烁过的困惑,不解,好奇与敬畏,她们似乎比我更兴奋,更好奇。
“你说是不是真的像乡亲们说的那样,老榆树成仙了?在保佑我们!”
“也有可能真的是小秋的幻觉啊?”
“那你说要是幻觉的话,为什么偏偏会是老榆树呢?”
“是呀,要不咱们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咱们也去谢谢老榆树吧。”
“我看行,礼多人不怪嘛!万一真的是榆树仙呢,我们要是没去谢他,他会不会不高兴啊!”
“对对,还有邻居家小孩,咱也得去谢谢。”
“对,对,一定得谢,小秋,你得好好记得人家的好啊!”
“嗯嗯,一定一定。”我紧着答应。
商议既定,她们提上刚刚拿来的吃食中比较好一点的,催着我带路去拜谢钱小榆。
因为是仓促决定的,我没来得及通知钱小榆。打开门的时候他稍微愣了一下,可能也是没想到我妈妈和外婆会来。
妈妈和外婆是真的很喜欢钱小榆,从一进门就嘘寒问暖,那份关怀与亲近,让我这个亲生的都有几分嫉妒。
平时话不多的钱小榆在两位长辈的关怀下,挑着重点回答问题。话虽不多,却更显得从容淡定。于是,我平时的话多和不着调又被拿出来攻击了一番。
说话间,外婆拉着钱小榆的手说道:“小榆啊,你父母出门去了吗,这么大宅院就你一个人在家吗?要不你到我家来,正好可以和小秋做伴。”
“是啊,你看你俩又是同学,又都是一个人。你不如住到我家来。”妈妈环视了一下四周:“只是,我们家没有你们家这么,这么漂亮。”
我猜妈妈其实是想说豪华的吧!
“有钱叔和我做伴的,他今天午后出去买东西了,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我爸妈在新加坡,要下个月才能回来。”他用征求的眼光看了看我:“如果小秋愿意,可以来我家和我做伴,还有钱叔可以照顾我们。”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其实,要我在他们家这么崭新又豪华的地方住一宿,我还是有心理压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