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心今天也上晚班，刚关上电脑。
正准备离开时，猛地看到一个身影，她抬起眸子，一脸惊讶地看着此时从外面走进来的顾憬修:“顾先生？”
顾憬修脚步一顿，微微颔首。
秦心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夜色。又打量了一眼面带疲倦的顾憬修，结巴到话都说不整齐:“顾……顾先生，你……你怎么……去而复返了？”
顾憬修没接话，他抬手轻轻揉了揉酸涩的眼角，信步经过收银台，快速走上楼，随后没多久走下楼离开。
秦心盯着顾憬修离开的背影，半晌没能反应过来。
这位大人今天不是白班么，早就离开了啊，怎么大晚上的又过来了……然后又走了？
秦心拎着包包离开，百思不得其解的走出餐厅，就看到不远处走着的厉致。
忽的，她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酒吧里，秦心拍了拍身边刚认识的朋友，说是要去朗文工作，一脸兴奋:“卧槽，你猜我刚刚来的时候看到谁了？”
被拍打得有些不耐烦的人轻哼了一声，算作回应。
秦心还沉浸在自己伟大的发现中，根本就没察觉男人的异样，美滋滋地捧着脸，十足少女心的感叹:“不管当事人怎么粉饰太平，我还是觉得这两人有戏，谁说顾先生和厉致没有CP感的？”
一听到厉致这两个字，旁边的男人眸色闪了闪。
秦心还在嘀嘀咕咕，自我陶醉:“厉致和我拉架时，别人没发现，我可看着她眼底的狠劲了，平时看着那样一个温和可人的人，典型的南方姑娘啊，但是本性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嘛，你想想，等你入职咱们餐厅了，就会看到这样的一幕，一向温柔得像只小绵羊的厉致，突然释放本性，将我们温润如玉，玉树临风的顾先生压在墙上，这样那样的调戏……嗷，不行了，不行了，实在太有画面感了……”
男人嗤的冷笑了一声，一手晃动着酒杯，漫不经心的问道:“不是说他们不是情侣嘛，你瞎扯做什么？”
平时没少听秦心说这两个人的事，男人多少都知道一些。
秦心生平最讨厌别人质疑她灵敏的八卦嗅觉，当下冷哼了一声，十足冷艳高贵地睨了他一眼:“你都没去朗文上班，知道什么？顾先生和厉致手机屏保密码都是一样的规律，而且大学就是朋友，又是学长学妹的关系。在朗文时就是眉来眼去的。再说近的，厉致家里前脚出了事，顾先生后脚就赶了过去，鞍前马后的，照顾得比自家人还自家人，还说没点什么，鬼都不信。”
话落，她终于察觉到男人语气的不对劲，眯着眼仔细打量了他好几眼，那眼神就跟扫描机似的，恨不得将他内心都扫描一顿。
男人扭过身，心虚地瞪了她一眼:“你看什么？”
秦心摸着下巴，这回眼里除了打量，还带了几分笑意:“真是奇怪啊，我总觉得你对厉致有些莫名的敌意，你给我说说原因？说的在理，以后我帮你出气怎么样？”
男人才不会蠢到相信刚才还把厉致夸得天花乱坠的人，说倒戈就倒戈。
他将杯里的酒一喝，朝秦心勾了勾手指，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厉致是我高中同学，信吗？”
秦心还没来得及惊讶，又听男人继续开口:“高中三年，可是能发生很多有趣的事呢？”
秦心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确定你知道？”
“我有一堆她的料可以爆，你要不要听听看？”
……
凌晨三点，起了一阵风，随后又下起雨来。
雨声唰唰，落在窗台上，滴答滴答作响。
顾憬修睡眠极浅，被雨声惊醒后，就再也没有了睡意。
他披了件外套，拉开房门，走了出去，从厨房冰箱里拿出一瓶水，喝了大半，又从储物柜里拿出一盒烟和打火机走到阳台上。
远方的天际灰蒙蒙的一片，他看了一眼，敲开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烟来。
他一个人，习惯了黑暗，所以并没有开灯。
房间里除了几盏吸顶灯透着些许微光以外，并没有其他的照明。
顾憬修指尖夹着烟，点燃后，凑到唇边叼住，火光一点一点从黑暗中散发出来，将他那双沉在夜色中的眼睛缀得格外的明亮。
顾憬修微低着头，猛吸了一口。
看着火焰舔舐着烟头，他微微眯起了眸子，目光落在路灯下渐渐密集的雨势。
距离天亮还有三个小时，距离厉致离开朗文还有两天。
他吐出一口烟，冉冉升起的烟雾中，他倚在栏杆上，闭目沉思。
从厉家菜发展情况到如今的困局，再到最近传言中的那些说法……最后停留在厉致那天晚上坐在他面前，一脸哀伤的模样……
顾憬修猛地睁开眼睛，指尖在燃了大半烟灰的香烟上轻轻点了点，那灰烬如风一般，烟消云散。
明明才睡了三个小时，醒过来后再难以入眠。
浅眠醒来后，满脑子都是厉家菜日后的发展。
他并非第一次接触这样的事，当初朗文同样遇到了大麻烦，可他能轻而易举的扭转乾坤，其实厉家菜比起朗文，难度要小许多。
即便如此，他的内心仍旧如同弓箭上的弦，不断拉紧。
直到那只烟，都快烧到了他的手指。
顾憬修被火燎的疼痛感惊醒，松开手，将剩下的一小节烟嘴捻进拿出来的烟灰缸里。
实在睡不着，他打开音乐播放器，随便播放了一手音乐，又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打发时间。
黎明来临前的黑暗仿佛格外的漫长，雨声缠绵了许久，才终于在天际，有一色天光透过落地窗落在他的脚边。
音乐也正巧到了尾声，他耐心的等到最后的配乐一点点播完，终于熬到了天亮。
他起身，换了身衣服，然后出门。
突然下起的雨，对阳城的气温造不成任何影响。
不过，一大早，街道上并没有多少人，路边的早餐店门口挂着一盏瓦数明亮的电灯，灯光昏黄，将若干个狭小的店面照得如同七八十年代的老店。
顾憬修停了车，在一家经常光顾的早餐店买了早餐，然后重新上路。
秦心时隔几个小时后，在早上六点半又看到了顾憬修时，简直差点傻了。
她用手指支撑着沉重疲倦的双眼，目送着顾憬修直奔厨房休息区，连声嘟囔着:“完了完了，我好像移情别恋了，怎么眼里都只看到了顾先生了？”
……
厉致来得很早，天刚蒙蒙亮，她就已经来到了朗文，从后门进入厨房。
送菜的人见到了厉致，朝她笑了笑:“厉厨，早啊！”
“早。”厉致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捂着嘴唇打了个呵欠，然后看了眼时间:“你们辛苦了。”
李老板面色疲惫，眼睑下方更是泛着一圈青黑，动作迅速的将车里的菜卸了下来，一件接着一件。
厉致听着他离开前刻意轻轻关上后门的声音，有些茫然地盯着整齐摆放在空地上的那些新鲜的蔬菜瓜果。
这位李老板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和尹悦一起吃饭的朋友。
尹悦跳楼自杀事件，在褚建董事长恶意引导下，舆论直指朗文私房菜以及尹悦的朋友，因为外界的舆论压力，他这段时间过得很不好。
不到五十岁的男人，短短一个星期苍老了许多，在餐厅碰到的几次，他也少言寡语，完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厉致在这次事情中涉及甚少，就算那天她出面协调过问题，但其实她和尹悦都不认识，也没有和她说过几句话。
这种时候，更是没有多少人会将矛盾集中在见习厨师身上。
也不知道警方那边的调查结果什么时候可以出来。再不结束这件事，无论是对朗文私房菜，还是他们餐厅那些服务人员的伤害都远不止如此。
她回过神，站着发了片刻的呆，认命的开始准备战场。
离上班时间还早，厉致在工作之前给厉奶奶打了电话。
原以为她来得够早了，不料，还有比她更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