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手中残剑一挥,抹过自己的脖颈。
鲜血喷洒,留下一地鲜红。
老者意识消散之前,口中还喃喃说道:“宁死不做……亡国奴。”
咚的一声,尸体缓缓跌落于地。
关胜看着老者的尸体,心中倒也有了几分敬意。
抬头看着陈康伯,再看看魏胜。
说道:“两位上官,卑下想……”
陈康伯出声说道:“厚葬罢。”
魏胜说道:“不妥,若是厚葬,这片土地承受不起这么伟大的灵魂。我建议,将尸体一同运回临安城,和那个劳什子三皇子一同作为俘虏,献给官家算了。”
陈康伯一听,觉得有几分道理。
点头应允。
关胜便和几位军士,一同伐木,做了一口棺材将老者的尸体安置进去。
陈康伯与关胜一同回到营帐之中,冷冷看着黎泽。
“方才,有一位黄姓的老将,带领三千家兵,要求将你换出去,你可是知道,此人底细?”
黎泽闻言,不由得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
带着哭腔说道:“你把我黄爷爷怎么了?”
这位三王子自幼便和黄将军交好,在这世间,这位将军给了他最初的温暖,黎泽也将其视为自己的亲爷爷。
陈康伯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口中的黄爷爷,已经自杀了,他的遗言是让你好生治理南越,奉大宋为主,替大宋镇守南疆。”
年轻人被忽悠一愣一愣的,心中仍然有疑惑,对陈康伯的话半信半疑。
出声说道:“我不信,我真的不信你。你会有那么好心?”
“我不信你们会有这般好心,能让黄爷爷留下遗言。你们肯定是对他施行了虐杀!”
陈康伯面对黎泽的指责,面色不改,他冷静地回应道:“你不信我,那总能信黄将军的亲兵吧?”
挥手示意,随即有人将一名身着破旧铠甲的亲兵带到了黎泽面前。
黎泽的目光转向这位亲兵,这是黄爷爷的忠诚侍卫,也是黎泽心中为数不多可以信赖的人。
急切地问道:“刘叔,他们这些人,真的给了黄爷爷留遗言的机会吗?”
刘叔看着黎泽焦急的眼神,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几分沉重:“的确如此,他们确实让将军留下了遗言。”
黎泽听后,心中虽稍有宽慰。
依旧追问道:“黄将军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他的眼中满是渴望,希望能从刘叔口中听到黄爷爷最后的遗愿。
刘叔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犹豫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我……我没听清,就听见‘大宋’、‘来世’这几个词。”
黎泽听后,心中一阵失落。
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了解黄爷爷心愿的机会了,但如今却连这最后的线索都如此模糊。
继续追问道:“黄爷爷可有说让我奉大宋为主?”
刘叔刚想张嘴否认,只觉得自己腰间一痛。
陈康伯不知何时将一把短匕顶着刘叔腰间。
刘叔吃痛,只得点头对黎泽说道:“确实如此。”
黎泽微微点头,向刘叔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刘叔看着黎泽那遍体鳞伤的身体,眼中满是担忧和不舍。
他动了动嘴唇,想要开口安慰几句,但大宋水师的将士却已经上前,不容分说地将他强行拖了出去。
黎泽目送着刘叔的离去,转回头,深深地吸了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
然后,他转向陈康伯:“若是我选择奉你们为主,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陈康伯闻言,摇了摇头,回答道:“此事我并不能直接做主。具体的好处,你需要面见圣上才能得知。”
黎泽轻轻皱起了眉头,在思考着陈康伯的话。
片刻后,他轻声说道:“既然如此,我便随你去见圣上便是。”
陈康伯听到黎泽的回答,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
他立刻吩咐手下将黎泽从刑架上解绑下来,并叫来军中的医者为他疗伤。
魏胜走出帐外,站在高台上,俯瞰着下方密密麻麻的汉家后裔。
轻声咳嗽了下,清了清嗓子。
说道:“吾有一言,诸君共听,今日吾欲言者,乃吾辈先祖之旧事与今朝国家之大事也。
昔者,战乱频仍,烽火连天,吾辈先祖为避兵燹之祸,背井离乡,远徙南越之地。
彼时之艰辛,实非言语所能尽述。然今日,圣天子在朝,四海晏然,吾辈当思归乡之路,共襄北伐之业。
遥想吾辈先祖,当年离乡背井之际,心中所怀者,无非家国之情、桑梓之恋。”
魏胜顿了顿,内心嘀咕着:“下次一定找个稿子写的短点的人,背的我好痛苦……下一句是啥来着?”
自己拍了拍脑袋,极力回想了下。继续说道:
“彼等虽处异域,然心中念念不忘者,仍是故土之山水、乡亲之情谊。
今圣天子在朝,政治清明,国力强盛,正是吾辈回归故土、参与北伐之良机。
诸君试看今日之天下,虽已太平,然北疆仍有胡虏之患。
彼等屡犯我边境,侵我疆土,杀我子民。吾辈身为汉人,岂能坐视不理?当此之时,吾辈应秉承先祖之志,共赴国难,以北伐之功,彰显我汉人之英武。
吾知诸君在南越之地,已安居乐业,然家国情怀,岂能因时移世易而忘却?”
此时底下已经议论纷纷,一位老汉与旁人说道:“这位将军说的啥玩意?听不懂啊!”
魏胜不管不顾,脑子里尽力回忆稿子,一字一句的说道:
“吾辈身为汉人,血脉中流淌着先祖之血脉,当以国家为重,以民族为大义。
今圣天子呼吁吾辈回归故土,参与北伐,实乃天时地利人和之际。吾辈当趁此良机,共赴国难。”
陈康伯听不下去了,在他耳中,魏胜的话语太像学堂中的娃娃读书的语调,犹如鹦鹉学舌,正想开口,却听得魏胜的声音又响起来。
“吾知诸君或有疑虑,或有担忧。然吾欲告诸君者,圣天子英明神武,将士们英勇善战,吾辈只需齐心协力,共赴国难,定能驱逐胡虏,收复失地。
且南越之地虽好,然终非吾辈之根。吾辈当回归故土,与亲人团聚,共享天伦之乐。此乃人生之大幸事也。
再者,北伐之功,非一日之功可成。
吾辈当铭记先祖之遗志,秉承其英慧。
诸君当知,北伐之路虽艰难险阻,然吾辈身为汉人,岂能因难而退?
吾知诸君皆有爱国之心、报国之志。今日吾在此呼吁诸君,当趁圣天子在朝、国家强盛之际,回归故土,参与北伐。
共赴国难之际,吾辈定能共创辉煌之未来,彰显我汉人之荣耀!”
此番言论,人群中的读书人听得如痴如醉,被话语所吸引,陷入了无尽的沉思。
然而,对于其他人来说,却如同听天书一般,一脸茫然。
一名老汉站起身来,挠了挠头,直言不讳地说道:“这位将军,你说的这些文绉绉的话,老汉我实在是听不懂啊。能不能说得简单些,让我们这些粗人也能明白?”
陈康伯在一旁听得这番话,不由得暗暗发笑。
轻轻拍了拍魏胜的肩膀,调侃道:“你啊,书没读几本,倒是去学那些读书人说话。这么一大段,你自己背下来也不容易吧?”
说完,他转过身,看向那位老汉,语气变得温和。
“老丈,请听我说。我们此次前来,是希望大家能跟随我们回到故土,回到那个我们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敢问老丈,您是从哪里逃到南越之地的呢?”
老汉听了陈康伯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回忆的光芒。
沉思片刻,然后缓缓开口道:“长安,老夫的祖上原本居住在繁华的长安城。自从安禄山反叛,天下大乱,家族为了避难,便举族南下,一路颠沛流离,最终流落到这南越之地。”
说到这里,老汉的脸上露出了感慨之色。
缓缓地继续说道:“这些年里,我们虽然在这南越之地安了家,生了儿育了女,但心中却始终无法割舍对那个曾经的家园的思念。
长安,那个曾经繁华似锦的地方,如今却只存在于我们祖祖辈辈的口口相传之中。
每当夜深人静时,我都会极力去想象那里的街巷、楼阁,以及那些欢声笑语。
敢问这位将军,安禄山那个逆贼,他的下场如何?他叛乱长安,让多少无辜百姓流离失所,让我们这些长安的子民背井离乡。
还有唐皇,他是否曾重返长安,重振大唐的雄风?”
陈康伯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出声说道:“安禄山的叛乱,早已在岁月的长河中化为尘埃。唐皇也曾在叛乱平定后返回长安,试图重振大唐的辉煌。
然而,历史的洪流滚滚向前,无法阻挡。老丈,你大概离开故土太久,不知如今已是大宋的天下,大唐的盛世,已经不复存在。”
老者听闻此言,长叹一声,好似要将心中的所有忧伤都随着这声叹息释放出来。
他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道:“岁月不饶人啊,没想到我们这一代人,竟然再也无法见到大唐的荣光。
只是,我始终不明白,为何会有北伐之事发生?莫非是北方又有异族入关,威胁到了我大宋的安宁?”
陈康伯点了点头,说道:“老丈所言不虚。如今北方确实时有异族侵扰边境,威胁我大宋的安宁。
我们此次北伐,正是为了驱逐这些异族,收复故土。”
老者闻言,眼中闪过狂热的光芒。
他说道:“原来如此。我们虽然年岁已高,但心中仍有保家卫国的热血。若将军不嫌弃我们这些老朽之人,我们愿意随军北伐,为汉家天下的安宁尽一份绵薄之力。”
陈康伯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拍了拍老者的肩膀,说道:“老丈高义,陈某佩服。”
说道:“各位同胞,今日我们聚首于此,共商大计。
幸得黎泽将军深明大义,决定归顺大宋,共谋国家安宁。
这是我们汉家子孙的幸事,也是我们南越之地的福音。”
环顾四周,只见众人脸上露出激动与期待的神色,陈康伯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豪情。
继续说道:“南越之地,虽地处偏远,但亦是华夏子孙的根基所在。我们既要保卫家园,也要发展生产,让这片土地焕发出新的生机。现在,黎泽三王子已经表示归顺,我们将携手共进,共同治理这片热土。”
他拍了拍黎泽的肩膀,示意他上前说话。
黎泽点了点头,迈步向前。
声音略显激动。
说道:“各位乡亲,我黎泽虽为南越之人,但亦知华夏一家亲的道理。今日我决定归顺大宋,让南越之地焕发生机。”
陈康伯见状,心中甚慰。
有了黎泽的支持与配合,南越之地的治理将会更加顺利。
他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然后继续说道:“现在,我希望各位能够各回各家,准备农具等物,开始种植粮食。农为国之本,只有发展农业,才能保障我们的生计。我们将会留下部分将士协助大家,确保春耕的顺利进行。”
他顿了一顿,声音变得坚定:“各位同胞,我知道你们心中有着对家乡的思念与对故土的眷恋。
但请相信,朝廷一定会商议出妥善的安置办法。待我们返回朝廷,向皇上禀报此地的情况后。
必定会有更多的政策与措施来支持我们南越之地的发展。到时候,我们再来接各位回家。”
众人散去之后,营地恢复了宁静,只剩下星光和夜风相伴。
黎泽在陈康伯和魏胜的陪同下,缓缓走向停靠在岸边的战船。
战船巍峨雄壮,船身上绘着大宋的旗帜,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醒目。
黎泽踏上甲板,回望了一眼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营地,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慨。
这一别,或许便是永别,但他更清楚,为了南越的繁荣和稳定,为了汉家儿女的安宁,他必须做出这个选择。
战船上灯火通明,满载着此次南征的战利品。金银珠宝、珍稀药材、特产器物,无一不彰显着南越之地的富饶与神奇。
陈康伯和魏胜站在黎泽身旁,看着这些战利品,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船夫们忙碌地准备着启航的事宜,绳索被解开,帆布被展开,战船在夜色中缓缓启动。
陈康伯拍了拍黎泽的肩膀,说道:“黎三王子,此番南征,你功不可没。待我们回到朝廷,必定会上奏皇上,为你请功。”
黎泽拱手致谢,道:“陈将军言重了,黎某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南越的安宁繁荣。若能得到朝廷的认可,黎某便心满意足了。”
魏胜在一旁插话道:“黎三王子过谦了,此番回去,我们定要为你争取应有的待遇。”
随着战船的航行,夜色渐渐淡去,东方的天际开始泛起鱼肚白。
陈康伯、魏胜和黎泽站在船头,迎着清晨的微风,眺望着远方的大宋疆土。
他们的心中充满了期待与希望,已经看到了家乡的明州港在向他们招手。
而留在南越的关胜,则率领着部分将士开始了对这片土地的勘察工作。
他们深入山林、河流,探寻着南越的自然资源与地理特点。
在关胜的带领下,将士们克服了重重困难,完成了对南越的初步勘察。
详细记录了地形地貌、气候特点、物产资源等信息,并绘制出了详细的地图。
战船在海上航行了数日,终于抵达了明州港。陈康伯、魏胜和黎泽走下战船,踏上了熟悉的土地。
此时,辛弃疾与陈亮所率领的使团已庄严抵达大理国的国都。
队伍最前头,辛弃疾和陈亮并肩骑行,他们身披锦袍,头戴峨冠,面容威严而不失儒雅。
他们的身后,是数百名身着统一服饰的随从,他们手持仪仗,步履沉稳,彰显出大宋的威严。
队伍中,奉天军的将士们更是引人注目。
他们身穿铠甲,腰佩长剑,英姿勃发,气势如虹。
在队伍的另一侧,太学院的士子们也是精神抖擞,跃跃欲试。他们身着青衫,手持书卷,口中高声诵读孔孟大义。